在梦里,他与亲人再会。他已经不太记得他们的样子,也多少年来不再来往。因此,在他梦中的形象,仅仅是出现一双腿的特写,镜头犹如猫和老鼠中出现的女主人,细节逼真如冷军的油画。
因为在学校,他始终游走在成为混混的边缘,家人对他极为不满。而打破令他无法忍受的规则,是他践行至今的铁律。从某种角度上说,他应该感谢自己的家庭。正是他逆反下形成无视纲纪的观念,让他过得逍遥自在。
辍学后他开始混迹社会。他在理发店里当过洗头工,在饭馆里刷过盘子,最惨的时候晚上只能借宿涵洞之下。
也正是在涵洞下,他遇到了那个男人。
真正的帮派斗争,是否真的像电视里塑造的那么夸张呢?一群喷着发胶,头顶英俊发型的男人,穿着利落的西装打群架。大部分不是,为了达到除掉某人的目的,行动大多都是不张扬、不经意而迅速的。
当时周亚夫还未知那个男人的身份,他从涵洞路过。冷硬的马路,让他难以入眠,于是,他发现两个人正在悄悄接近这位路人。没有枪,更没有什么冷酷杀手。那两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拿着最普通的水果刀就冲过来。
“小心!”周亚夫喊。
他也爬起来,加入了这场搏斗。两人见偷袭不成,立马落荒而逃。
男人还是中了一刀,正按压着伤口。虽然伤不及要害,周亚夫还是对他的坚韧感到吃惊,对方只是呼吸变得沉重了些。
“谢谢。”
这份礼貌,更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他问。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睡在这里?”陌生反问,他靠在墙壁上,眼睛藏在帽檐下,脸上是一层灰色的胡茬。
周亚夫没说话。
“老鼠。”
“什么?”
“像我们这种人,都是社会上的老鼠,你知道老鼠是什么颜色的?”
他完全不明就里,答道:“灰色。”
男人笑了:“对,灰色。那也是我们这类人的保护色,许可我们走在灰色地带。”
他好像有点开始明白了,而且关于老鼠的形容,他十分认可。
“而想要杀我的人,已经走在黑色里面。”
“黑社会?”
对方没有回答。
“那跟着我做事,至少不用再睡这种地方。”男人试图迈出步子,发现腹部的痛感不允许身体这么做。
周亚夫点头。
“送我去医院。”
就这样,他开始在男人手底下做事。帮别人收收钱款,当中介拉些皮条生意,日子居然还慢慢好起来。他比很多累死累活,一个月只拿着几千块钱的新时代苦劳力要过得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