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的岁随从,奢华的排场,还有傲慢中透着无比自信的言谈举止,一时间罗马人如醉如痴的对这位东方使者着了迷。
很多人想尽办法试图拜访这位苏丹使者的,更多的人希望能通过与这位苏丹亲信建立友谊为将来某一天的到来留下条后路。
对于这些趋之若鹜的罗马人,阿斯胡尔克表现出了一个贵族应有的礼貌和风度,他虽然骄傲却得体的对待每一个来拜访他的人,而人们离开时,除了感叹这位东方使者那近乎奢靡到了极致的生活之外,又不禁被他那令人意外的博学而震惊。
阿斯胡尔克显然是个很有天赋的人,至少在语言天赋方面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优势,听着他娴熟的使用希腊,拉丁,法语,甚至是德语与不同的客人熟络的交谈,如果不是他身上那典型东方特征的服饰,人们甚至会认为他是某位享誉欧洲的学者而不是来自东方,带来战争企图的苏丹特使。
而阿斯胡尔克最让罗马人称道的,是他的慷慨大方。
在进入罗马城的第一天,还不等人们从他那浩浩荡荡的庞大随员队伍的规模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阿斯胡尔克就下令买下了一栋位于大斗兽场不远处的奢华宫殿。
而据卖出这座宫殿的原主人说,他之所以肯卖掉自己的祖宅,是因为苏丹特使付出了一个让他“难以拒绝的数目”。
然后各种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开始出现在阿斯胡尔克的新家,从奢华到极致的家具到珍贵异常的羊毛地毯,从精美舒适的卧榻到雕刻细腻的痰盂,还有就是那些虽然看不到真面目,可只要猜猜就让人浮现连篇的美丽女奴,阿斯胡尔克给罗马带来了一场由东方席卷而来的异国旋风。
可是这些却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罗马人关注的,是经由他带来的奥斯曼帝国的战争威胁。
从很久之前开始,奥斯曼人就试图建立一个强大而又辽阔的帝国,到了号称君士坦丁堡征服者的穆罕默德二世的时候,这个愿望终于从梦想渐渐变成了现实。
在彻底覆灭东罗马之后,苏丹的目光投向了广袤欧罗巴大陆。
在经历了开始在巴尔干的意外挫折之后,做为穆罕默德二世的继承人,巴耶塞特二世完成了他的父亲没有能实现的目标——把几乎整个巴尔干囊获怀中。
现在,只有亚德里亚海这一水之隔的屏障成为了唯一的倚仗,而奥斯曼的舰队随时可能渡海而来,横扫意大利。
罗马人真的害怕了,民众们纷纷涌进教堂祈求上帝的帮助,而贵族们则向亚历山大六世进言,希望能尽快停止与威尼斯人之间的战争。
相对于惊慌失措的罗马人,教皇亚历山六世却表现出少有的冷静,这甚至让做为使者的阿斯胡尔克在提到这位教皇的时候也不禁盛赞他的从容与智慧。
对苏丹的使者,亚历山大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他吩咐人粉刷了用来与阿斯胡尔克会面的房间,而且还下令专门置办了大批崭新的炊具以备使者的专用厨子使用,当使者前来觐见他的时候,亚历山大六世破例免了使者的吻手礼。
这一切在显示出教皇的雍容大度的同时,似乎预示着对那位如今远在东方的强大君主的敬畏。
但是当很多人不免这么认为时,亚历山大六世却对阿斯胡尔克带来的苏丹开出的条件表现出了少有的冷漠。
“那个阿斯胡尔克在恐吓我,”亚历山大六世这样对他的秘书说“他在君士坦丁堡的主人正在策划一场试图毁灭整个基督文明的战争,而他就是那个巴耶塞特二世的先锋,不过如果他们认为用恐吓就能吓住我那就是错了。”
“所有的苏丹都认为自己是王中之王,”看着教皇脸上沉沉的脸色,诺梅洛琢磨着措辞“也许您对苏丹本人不应该表现的太过严厉,较为灵活的态度有时候会更好些。”
“诺梅洛,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亚历山大六世不客气的打断了秘书的话“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要明白如果我哪怕暴露出一点怯懦和让步,那些随时都在盯着我的敌人都会毫不留情的趁机向我发动进攻,他们会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他们会以我的软弱为借口攻击我,甚至如果可能他们会另外推出某个人执掌枢机,然后就只要耐心的等着我死掉之后就可以让他们满意的那个人当上教皇了。”
诺梅洛无声点点头,他知道亚历山大六世指的某个人其实就是老罗维雷。
暂时的联盟只是让双方的矛盾被压制下去,也许只要某个时候的一个小小的借口,就能让原本隐忍下去的双方彻底爆发。
而诺梅洛也不得不承认,教皇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也许其他人可以因为奥斯曼人的强大退让妥协,但是做为整个基督世界共同的领袖,身为教皇的亚历山大六世却只能奋起抗争。
这也许并非他的本意,但却是唯一正确,也是唯一能够选择的道路。
否则,只是一个向教徒屈服的罪名,就足以能让亚历山大六世成为教廷历史上少有的那些被罢黜的教皇中的一个。
“那么您决定怎么回复苏丹提出来这些条件,”诺梅洛的看看桌上用金箔蚀刻而成的这封信札,只是这些名贵的材料和上面开头那一长串令人头昏眼花的头衔,就足以现实出东方苏丹的奢侈和威严。
“是的,我已经想好怎么回应,”亚历山大六世站起来来回在房间里走动“我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巴耶塞特二世对神圣的教廷提出来的这些条件,更要让每个人都明白他们正在面临什么样的巨大危险。”
“难道您打算发动一次圣战?”诺梅洛愕然的看着亚历山大六世,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教皇那坚决的态度却又让他觉得这并非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圣战?”亚历山大六世反问了一句,然后摆了摆手“如果这是5个世纪前,如果我是伟大的乌尔班二世,也许我会这么做,甚至即便是100年前我也可以这么做,但是现在这是不可能了。”
亚历山大六世说着略显落寞摇了摇头,可随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虽然我们不能发动一场圣战,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位苏丹就能为所欲为。”
亚历山大六世说着向他的秘书下达了命令。
“给乔瓦尼写一封信,告诉他尽快结束与威尼斯人的战争,另外再去告诉他们,我要召开一次枢机会议。”
“遵命陛下。”
诺美楼微微鞠躬,当他抬起头来时,恰好看到教皇紧盯着墙上十字架的双眼中闪动的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