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方寻墨的下巴被一只粉嫩的小拳头击中了,他微仰起头,体味这怪怪的感觉。
杨清音立刻伸手抱回婴儿,退到帐篷门口,秃子挡在前面,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杨母惶骇莫名,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到女儿身边。
其他高等道士不动声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专注地施法,控制空中那团跳跃不定的火球。
对杨清音来说只有一件好事,婴儿不哭了,也不再拳打脚踢,而是盯着空中的火球,伸出双手去够,杨清音不得不紧紧抱住他,她没有了内丹,力气变小许多,觉得婴儿的力气真大,好像随时都会飞出自己的怀抱。
方寻墨突然笑了一声,收回浮在肩头上的镇魔钟,钟变小了许多,跟玩具一样,“没事了。”
另位十六名高等道士各自收回法器,空中的火球蕴势已久,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顷刻间在结冰的水面上飞行数百丈。
高等道士也有迷惑的时候,表现的方式是互相扫了一眼,然后耐心等待,该他们知道的事情,祖师自会解释,不该他们知道的,问也无用。
火球一路向北飞去,下方的冰海隐隐传出破裂之声,婴儿执着地望向火球,杨清音只好转身,这样一来,成了背对祖师。
祖师好像忘了刚才那一拳,可秃子还是感到不踏实,“那个……祖师,你不会记恨小孩子的一拳吧,他刚出生,什么都不懂,谁都不认识,他以为你就是一个陌生的老头儿呢。”
“我没有‘记恨’之情。”方寻墨也望着那团火,平淡地说。
“可你们有别的情绪,还喜欢背后悄悄地捣鬼。”连杨母都转身望火了。只有秃子还盯着祖师,“没准你会让别人替你出手报仇,然后这个人还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我现在就有点觉得这个小孩不太听话,应该教训一下,老实说,是不是你将这种想法塞进我脑子里的?”
方寻墨笑了,“如果是我塞进去的,你又怎么会产生怀疑呢?”
秃子又听糊涂了,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将他也吸引过去了。
那团火球已经冲进是霜魂剑感受到了,神魂在谁身上,剑里的魂魄就能感受到谁的情绪,因为它们本是一体。”
“秦凌霜。”杨清音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心中充满了感激。
方寻墨继续说下去,更多地是向其他高等道士释惑,“止步邦被封印的时候,剑魂与神魂藕断丝连,最后是剑魂自己斩断了一切联系。”
秃子听得一半明白一半糊涂,插口道:“剑魂就是芳芳的魂魄吗?听你说的,好像她还活着似的。我记得小秋哥说过,芳芳的魂魄之所以与众不同,就是因为神魂,她自己斩断联系,那不是跟自杀一样吗?”
“我已经看不到止步邦里面的情形,只能做些猜测,剑魂想必已经找到自保之道,不再需要神魂,所以将神魂烧化了。”
“烧化?”秃子和杨清音同时问道,都从中听到一丝不祥。
“具体情形我无从得知,剑魂大概是利用它与神魂的特殊联系,引动止步邦以内的远荒祖火,在神魂这里原样复制了一份,于是神魂变成了远荒祖火,也就是道火,离开婴儿的身体。”
方寻墨看向其他高等道士,“没有任何法术传出止步邦,禁制仍然是安全的,剑魂与神魂的联系已然斩断,今后也不会再有怪事发生了。”
庞山宗师杨延年上前一步,“九大道统早就达成协议,谁先找到神魂,神魂归谁所有,杨清音是庞山道士,所以神魂归庞山所有,这团道火也一样。”
杨清音哼了一声,低头凝视自己的孩子,婴儿已经入睡,嘴角微翘,那一丝微笑确有几分像是慕行秋。此时的她只在乎这个小东西,至于神魂道火,谁想拿走都行。
高等道士罕见地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一丝裂痕,杨延年的权利宣告没有得到所有道士的认同,牙山宗师申藏器第一个表示反对,“当初达成协议的时候,祖师不在,许多事情各家道统都不知晓,现在看来协议漏洞颇多,不必遵守,否则的话,庞山曾经从牙山这里换取过选徒权利,难道也要继续执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