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在船队出发后的第二日,便被匆匆的诏入宫中去了。
这次去的是仁寿宫。
方继藩哪里敢怠慢,等到了仁寿宫,便见太皇太后和张皇后都在此。
两个妇人,身边是弘治皇帝,弘治皇帝显得很焦灼的样子。
而朱厚照则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显然,此前遭了不少罪。
方继藩正待要行礼。
弘治皇帝却是冷着脸,摆摆手,示意方继藩先不要说话。此后,冷冷的瞪着朱厚照:“你又伪造圣旨,这是第几次了?竟还敕封你的几个叔舅,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说,是不是你和他们蓄谋已久,想将他们送出海的。”
“不是。”朱厚照委屈巴巴的道:“儿臣没有啊,那周腊来,说很敬仰儿臣,想见识一下手艺,儿臣心里想,毕竟都是亲戚一场,他既佩服儿臣,儿臣就给他瞧瞧,问他伪造什么,他说了,儿臣便照着做了……”
弘治皇帝气的脸色铁青。
他冷笑:“好啊,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实话。这三人,一下子不知所踪,听他们府上的人还说,可能出海去了。朕就觉得不对,谁给他们三人,这么大的胆子,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让禁卫一去你那东宫,一搜,便什么都搜出来了,若是没搜出那草稿,你会乖乖承认?”
弘治皇帝说着,狠狠将一份圣旨的草稿摔在地上。
方继藩趁弘治皇帝不注意,将这草稿捡起来,却是皇帝敕封三人为镇国府黄金洲屯田千户所千户的诏书。
方继藩忍不住咋舌,有点懵……
弘治皇帝又厉声道:“到了现在,你竟还说他们三人哄骗了你,你真是越发的胆大妄为了,不但胆大,事后,还想将这一切,推到他们的头上,你…畜牲啊,你可知道,他们这一走,就追不回来了,你的曾祖母,你的母后,迟早要给你气死…”
朱厚照似乎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
今日,便连曾祖母和母后,都没帮自己说话了,二人都气的不轻。
他忙道:“真是被周腊糊弄了,父皇明鉴啊,儿臣再怎样,也不至于让他们出海去,儿臣也没有想到啊。”
“还说没有?”弘治皇帝四处去寻鞭子,已气的七窍生烟。
难道……
方继藩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道:“陛下,臣斗胆……交代了吧。其实这三人,是臣诓骗他们出海的,他们有意出海,臣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暗中怂恿了他们,谁曾想,他们竟拉了殿下下水,陛下明察秋毫……这千错万错,都在臣的错。”
方继藩决定老实认罪。
这是大事,这么大一个黑锅,无端端的被太子背了,方继藩于心不忍,毕竟,方继藩是个有道德的人。
朱厚照一听,愕然。
老方……真仗义啊。
弘治皇帝却是勃然大怒:“方继藩……”
方继藩打了个哆嗦,想到各种最坏的可能。
弘治皇帝怒斥道:“到了如今,你还想给太子背这个黑锅,这个干系,你背的动吗?你可知道,这是何其严重的事,你们两个,蛇鼠一窝,都不是东西。”
啊……
方继藩一愣。
又成了自己要给太子背黑锅了?
没有啊,明明就是我方继藩啊,我方继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个诚实的人哪。
弘治皇帝虽是恼恨方继藩‘欺君罔上’,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给朱厚照戴罪。却是深深看了方继藩一眼。
方继藩这个家伙,还是很不错的,他和太子,真的是手足情深啊,这样的罪他也敢站出来。
反观朱厚照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到了现在还躲躲闪闪,死不承认。
人家方继藩再怎么胡闹,也晓得轻重,还晓得什么叫义气,你呢,你是太子,做了事不敢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