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身躯一震,惊呆了,努力的看着那东宫和镇国公的印,东宫宝印,乃是历代太子传承下来的,自是无话可说。可这镇国公大印,乃朱厚照亲自造出来的,里头还有防伪标志,可在这里,不但这印的纹理惟妙惟肖,却连那隐藏在印中的防伪标识,竟也丝毫不差。
朱厚照大惊失色:“这印一直都挂在本宫身上,从不离身,可现在,这印哪儿来的,竟是一般无二。”
方继藩也懵了。
不是太子的诏书,那怎么来的太子诏令?
那宦官忙是将诏令夺了回去,惶恐不安道:“太子恕罪,奴婢职责所在。”
朱厚照已是惊的下巴都掉下来。
宦官则匆匆道:“驸马都尉方继藩快接诏。”
方继藩只得道:“臣接诏。”
宦官道:“驸马都尉方继藩,甚得本宫之心,本宫初创镇国府,都尉方继藩,功不可没也,今本宫奉皇帝命,辖镇国府已教导贤良,屯田卫戍,以安天下,正需都尉辅佐,今诏方继藩入镇国府,敕镇国候……”
镇……镇国候。
方继藩吓尿了。
太子是没权利敕镇国候的。
不过……太子一向糊涂,毕竟连他这镇国公,都是自己敕封给自己的。
这镇国公,虽是自娱自乐的产物。
可随着镇国府的水涨船高,满朝上下,最终还是捏着鼻子默认了。
毕竟镇国府现在已属于强权衙门,起初的时候,皇家不认可,可它若是下了公文去兵部,兵部尚书马文升,敢不认吗?
而现在……又一个类似于镇国公的产物,却是凭空出世。
当然,这……理应又是太子胡闹之下的结果。
可问题在于,朱厚照一脸委屈巴巴,本宫这一次没有胡闹啊,这镇国候哪儿来的。
宦官又道:“都尉于镇国府,位列本宫之下,望都尉举贤用能,辅佐本宫,不可懈怠。”
方继藩也不知道该不该接。
因为这诏书,摆明着,它是真的。
可它,却又是假的。
真真假假,天知道。
方继藩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悲愤道:“本宫被人矫诏了,这定是父皇做的好事,这么大一个人,居然也玩这等小儿一般的把戏,可耻。”
那宦官听的脸都绿了,低着头,不敢做声。
方继藩却有一种醐醍灌顶一般的感觉。
此次被虢夺了侯位,作为驸马,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职责了,也就是说,方继藩虽如愿以偿,迎娶了公主,可驸马都尉除了给皇家去祭祖之外,也没别的事。这和皇帝希方继藩能够辅佐太子的初衷,有很大的背离。
自己做的许多事,已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认为这些事,都是利国利民,于朝廷有莫大的好处,怎么肯让方继藩这辈子成日跟着公主鬼混,蹉跎一辈子呢?
于是乎,太子兼镇国公的诏书便被炮制了出来。
以太子名义,敕镇国候,继续与太子一道,执掌镇国府。
这时,天下人肯定有非议。
可又如何?
这跟朕有啥关系?这是太子做的事,你们去找太子吧。
太子历来就胡闹惯了的,你能拿他怎么办?朕也拿他没办法啊。
啪叽一下,盆子就扣在了朱厚照头上。
可朱厚照属于那种债多不愁的人,他做的事,哪一样不是让人大跌眼镜。
可你说这是儿戏,却又不对。
因为镇国府是真实存在的,方继藩是镇国候,那么就名正言顺的,成了镇国府的二号人物,这个事实存在的机构,且渐渐如日中天,谁可以忽视呢?
……
方继藩美滋滋的接了旨意,镇国候……其实也挺好。
虽然领的不是朝廷的俸禄,可领的,是东宫的俸禄,一样的,东宫以后,迟早要克继大统,这老朱家的饭,我方继藩吃定了。
那宦官等方继藩一接了旨,便飞也似得逃了。
朱厚照低着头,有点想不开。
他口里喃喃念着:“本宫的防伪,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方继藩低头看了一眼诏书,道:“殿下,你的防伪,是在何处,怎么臣看不明白,你告诉我。”
朱厚照摇头:“告诉了你,还叫防伪码?”
方继藩看了很久,又取出朱厚照此前的诏令来比对,可怎么比,也看不出来,不禁翘起大拇指:“陛下真是个讲究人啊,难怪太子殿下有矫诏的专长,原来……竟是遗传,臣现在彻底的服气了。”
生怕被朱厚照抢了去似得,方继藩忙将这‘朱厚照’的诏令踹进自己的怀里,道:“殿下,啥时候给我制一枚镇国候的印,也要有防伪的,若能像殿下的镇国公大印那般拉风,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