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师的病,已经拖了很久了”
“癌症本来就很痛苦,特别是到了晚期,每次发作,都会疼得厉害,可以想见,杨总师是用何种的毅力坚持下来的”
“虽然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癌细胞已经扩散,所以,唉还是做好准备吧!”
数天之后,当来自军队总医院的肿瘤专家,无奈的摇着头,将杨弘毅的病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时,在场的卢嘉栋,即便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但依然头脑嗡~~的一下,直觉的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以至于连医生的话都听得有些断断续续,就好像是幻灯片一样,播放一张,便会停顿数秒再播放下一张,目力所及之处无不如此,哪怕是窗外稀稀拉拉的春雨,都好似一断一断的,根本连不成一副连续的画面
“卢总,您您没事吧?”
见卢嘉栋有些木然,医生不由得关切的问着,可卢嘉栋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打紧,随后双眼微微泛红的继续问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林医生?放疗,化疗,实在不行器官移植也行,怎么就没有了希望?”
“如果是肝癌等器官癌变,或许还有器官移植的可能性!”林医生将卢嘉栋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手又倒了杯水递给他,便耐心的解释着:
“可杨总师得的是淋巴癌,您也知道淋巴系统不满人体全身,根本不是移植能够办到的,更何况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我们也只能尽力,但也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医生,您快来,病人又出现状况”
就在林医生话音渐落之际,一位护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林医生一听,二话不说立即站起身来,跟着医生便朝着重症监护室奔去,一边跑,一边交代所需的药品,眨眼的功夫,来自军队总医院的专家组,便汇集到杨弘毅的病床前,紧张的汇商着治疗方案
卢嘉栋也随着林医生赶到重症监护室,可由于他并不是医生,即便是身份有些特殊,但也无权进入,站在门外,焦急的看着里面不停闪烁的监控仪器,点点滴滴的输液瓶子,以及病床上那个始终紧闭双眼,消瘦异常的身躯
“卢总,您别难过了,这事不怪你”
就在卢嘉栋紧张的凝望着病床上的杨弘毅时,一声悲凉的话音,幽幽的在他耳畔响起,卢嘉栋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转过头,看着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泛着哭红的眼睛,哽咽的说道:
“父亲这辈子,只要是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小病能拖就拖,大病能吃药就绝不打针,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完成工作,只是没想到”
说着说着,杨弘毅的独生子杨林,不由得哽咽的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便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他这一会竟然瞒过了所有人,直到接到通知,我们才在他上了锁的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了止疼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撑,为什么要这么拼死的撑着”
“我只想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到歼轰9翱翔于蓝天,你是不知道,小卢,从三十年前我就天天在想,当年是想着歼9,如今却是在其基础上更加先进的歼轰9,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一脉相承,说真的,只要能看到,我真的可以安心闭眼睛了!”
“别总把闭眼睛挂在嘴边,从老万山厂就这样,能不能换个词?再说,老杨,你也不算老,怎么也能活个十年二十年,难道还不能等上三个月?放心吧,三个月之后,咱们的歼轰9一定能在蔚蓝的天空中留下它美丽的身影!”
“哈哈~~你这个小卢,可真会说话,我还年轻?今年我已经75了,实实在在的老头子啦,不过你说得没错,咱们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再坚持三个月,最后的三个月”
听了杨林的话,卢嘉栋不禁想起了三个月之前,两人在万山航空研究所旁边的小树林边散步时,一段略带调侃的话,可万万没想到,当时半开玩笑的话语,却在此时一语成谶,如今细想起来,那时的杨弘毅就应该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如此感性的说出那番话来,然而自己却犹如闲暇调侃一样,没当做一回事。
如果当时能够细点心,或者再往深里追问追问,是不是就能够避免今天的悲剧?卢嘉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清楚一件事,躺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只是一位75岁的老人,
而不是如他所说还是富有活力的年轻人,于是一股莫名的悔意,顿时涌上心头,本就微红的眼睛更是充满懊悔的血丝,变得更加深红。杨林见此,还以为自己那句话没说对,让卢嘉栋产生了误会,毕竟两家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朋友,与亲人没什么区别,于是连忙抹了两把眼角的泪水,解释道:
“卢总,我刚才可能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说,我父亲连家人都瞒着,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不不不对,您也不是其他人,反正总之,他老人家不想说的事情,任谁都没办法知道!”
“我明白,我只是后悔,为什么明明有些征兆,我却没有在意!”
听了卢嘉栋这句话,杨林也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微微的哽咽起来,两行难过的热泪,不时的从红红的眼睛里渗出来,啪嗒啪嗒的滴在洁净的地上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打开,林医生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的走了出来,卢嘉栋和杨林立刻迎了上去,焦急的问着:
“林医生,杨总师(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