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有转圜之余地,断然不会鱼死网破。
裴怀节叹气道:“那就由我过去拜会一下吧,房二这个人处事风格迥然有异,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好给足颜面不能使其翻脸,却也不能太过优容厚待,其间之尺寸把握极难。”
div css=&ot;ntentadv&ot; 段宝元失笑道:“府尹这是将其视作小人?”
裴怀节哼了一声:“观其为人行事,虽然多有人赞誉其‘义薄云天’,但并无半分君子温润如玉之风,固然算不上小人,却也差之毫厘。”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所谓君子便是道德之楷模,行事温润如玉遵循普世准则,绝不会跳脱世俗、桀骜难驯。而房俊之行事却从来我行我素,从来不肯依从官场规则,每每出乎预料、打破规则,令人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或许距离“小人”尚有差距,但绝非“君子”之风。
这种人是最难打交道的,因为你视之为准则的一切在他们面前都如同无物,每一次直面相对之时都难以揣测其行事轨迹,知己却不能知彼,自是事事被动、处处受制。
段宝元与房俊不曾有过接触,但对其行事风格素有耳闻,赞同道:“是要将其安稳下来才行,否则一旦这厮去了解池不管不顾乱来一通,麻烦就大了。”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小人不行,以传闻之中房俊的脾气很难保证其抵达解池之后会稳妥行事,万一遭遇抵制阻挠之后恼羞成怒,极有可能行事极端。
当一个占据名分大义之人毫不在意规则,那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裴怀节乘车自官廨而出,由天津桥上驶过,两侧滔滔洛水于寒冬之际波浪滚滚雾气昭昭,对岸定鼎门大街上人头攒动、游人如织,耳中“砰砰”之声连成一片,一朵朵烟花摇曳着焰尾升腾而上,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璀璨焰火,每一朵焰火炸开便能引来无数惊叹、喝彩,场面热烈喧嚣。
看着不少洛阳城官吏衙役汗流浃背的在人群之中奋力维持秩序,裴怀节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马车抵达尚善坊坊门之外,数十名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兵卒堵住坊门严禁出入,每一个进入坊内的人都要经受严密盘查,核查身份、搜检全身,即便是他这个河南尹都不能例外。
这让裴怀节极其不舒服,他已经是洛阳当地军政两方面的第一人,如今因为魏王莅临尚善坊之故,却不得不接受如此严密之盘查,就好似新妇头上忽然冒出一个婆婆,郁闷之处难以言表……
好不容易盘查完毕,车家想要入坊,裴怀节却抬手阻止:“不必!”
一人步行进入坊内,直趋魏王官廨。
到了官廨之外,等待通禀,面色淡漠的抬头看着一朵朵烟花炸开在头顶……
少顷,有内侍自内而出,请入内觐见。
裴怀节整理一下衣冠,抬脚步上石阶,进入大门……
……
“微臣觐见殿下!”
“原来是裴府尹,佳节之夜该当留在府中陪一陪妻儿才是,何必前来本王之处?来来来,快请入座,小酌两杯。”
“多谢殿下!”
裴怀节先与魏王见礼,而后又与房俊、阿史那忠见礼,目光在房俊脸上转了一圈后深深看了阿史那忠一眼,意味深长。
阿史那忠却视如不见,虬髯密布的脸上笑意盈盈,露出一口白牙:“虽然身在洛阳,却甚少见到裴府尹,今日借魏王之贵地定要与裴府尹喝上几杯才行。”
一句话,表明了态度,也表明了立场。
裴怀节道:“实在是平素公务繁忙,未能时常前往薛国公府邸请教,还望见谅啊。”
阿史那忠笑呵呵拉着裴怀节入席:“无妨无妨,我是个降将贰臣嘛,你是封疆大吏,平素多有忌讳实是应该,若是整日里去我府上盘桓,反倒是让我如坐针毡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