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献夫目中,掠过一丝妒忌之色,当年他来浙江,也不曾有这样的排场,自己好歹是制台,是总督,身为总督,莫说排场比不上抚台,怕是杭州知府,都远远比不过。
做官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风光吗?
方献夫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继续道:“然后呢,然后他们去了哪里?”
“而后,浙江和杭州府的几个重要官员,便一起和抚台大人一起到了巡抚衙门,关门密商。”
“关门密商,他们讨论的是什么?”方献夫警惕起来。
周到苦笑:“这个,学生就不知了。”
方献夫带着几分怒气,道:“你不是说,在巡抚衙门,已经埋下了几颗钉子吗?难道一点风声都没有?”
周到忙道:“大人息怒,这抚台太过谨慎,除了几个重要的人,其余人,尽皆挡在外头,谁也不能出入,所以……”
方献夫更加警惕,他的目光落在方安身上,道:“看来,这姓徐的在商量大事,他一向诡计多端,这一次,必定是有的放矢,说不准,就是来商量对付老夫的,哼,老夫挡了他的路嘛,这个小人……”
方安顺着方献夫的意道:“大人,您是总督,他是巡抚,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大人为难。”
这自然是一句马屁,无非就是顺一顺方献夫的心思罢了。
方献夫的脸色才好了一些,淡淡道:“你们立即出去一趟,四处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这些人说了什么,要做什么,不打探出来,老夫实在不放心。”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却是个仆役进来斟茶。
方献夫立即闭了口。
可是周到和方安看到新来的这个仆役,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恐惧。
不错,就是恐惧,在以往,能进这里来斟茶的,只有方叔,而方叔是总督大人最信赖的人,这个人伺候了方献夫二十多年,劳苦功高,可是根据传闻,方叔被打了,不但被方献夫打了,而且现在还卧病不起,至今,方献夫都没有提起过他。
也就是说,方叔已经完了,在这方家,再不可能会有方叔的地位。
方献夫虽不是皇帝,可是近来多变的性格,却都让人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恐惧。
方献夫却是不以为意,并没有想到这二人的心思,反而淡然一笑,道:“来,吃茶。”
方安笑呵呵的道:“大人既然有了吩咐,小人哪里还敢吃茶,这事不办成,心里终究不安,小人先告退,看看有没有消息,若是当真打探出什么,再来邀功请赏,吃大人的茶。”
这句话回答的很漂亮,方献夫莞尔一笑,道:“好吧,辛苦你了。”
周到见状,自然也不敢留了,也跟着告辞。
二人从书房里退出来,却都不吭声,直到到了前衙,才都松了口气。
方安看了周到一眼,不安的道:“我们真去打探,就算打探,又能打探不出什么东西?”
周到微微一笑道:“样子总要做一下,大人现在不是心急的很吗?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就是。”
方安点点头,叹口气:“近来我总觉得不安,哎……总感觉要出大事。”
他们这种人,有一种特殊的敏感,嗅觉比别人更加灵敏。
对此,周到也只是从容一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人边走边说,迎面却来了个差役,这差役见了他们,顿时大喜,连忙上前,道:“二位先生让人好找,那个……外头有个贵客,还请二位先生到醉香楼里吃酒。”
周到听了,立即谨慎起来,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告诉他,我立即就到。”
方安却是看了周到一眼,叹口气,道:“果然如此,走吧,说不准,真要出大事。”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这里人多嘴杂,出了总督衙门,旋即绕了几条街,在确认无人跟踪之后,才进了醉香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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