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教习们见徐谦这里出现了状况,纷纷赶了过来,气氛有点紧张。
王康的出言不逊自然引得许多教习的不满,这里的教习都是武人,武人有一点比文人要好一些,至少讲一些义气,当着自家徐总教习的面如此不客气,大家的脸皮也都挂不住。
王康却是旁若无人,再三催促:“徐侍读,吏部那边已经等得急了,还是快随老夫走吧,若再磨蹭,到时毛学士发起火来,这可就不妙了。”
徐谦脸色平静,道:“你说事涉路政局,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乃翰林侍读,为何来叫我?”
王康心知这父子二人在相互踢皮球,逗他玩儿,不禁有点火了,冷哼道:“路政局的这笔银子关系到了皇家学堂,怎么会和你无关?你休要抵赖,莫以为自己是翰林侍读,就没有人治得了你。”
徐谦笑了,道:“这就有意思了,若是有罪,那么不妨拿告票来拿我就是,我确实是在皇家学堂,可是现在子虚乌有,非要牵连在我的身上,大人这到底是想澄清事情,还是想来治人?大人若想来治我,不妨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
王康自觉失言,道:“有什么话到了吏部再说。”
徐谦想了想,道:“去也无妨,不过我这里有一点事要处理,大人能少待片刻吗?”
在王康的眼里,徐谦压根就是在拖延时间,他心里冷笑。
你便是拖延又如何。难道还以为谁会来救你?若是你爹来,那么也无妨。一并拿了省事。
王康满脸的尖酸刻薄,轻蔑地冷冷一笑,道:“本官时间不多,给你一炷香时间,若是再耽搁就不好说话了。”
徐谦点点头,旋过身去,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周泰道:“擂鼓,召集所有文武教习、各房差役、各队校尉!”
咚……咚……咚……
鼓声响起来。按学堂的规矩,三通鼓之后,所有人必须集结,上到教习下到校尉,任何人都不得有误。
一队队校尉已经列好了方队,整齐划一。
各队武教习亦按着刀站在队列之前,文教习们则站在高台之下。
徐谦一步步走上高台。高台上风更大,吹得他的衣袖剧烈舞动,他在高台上站定,目光环顾四周。
方才的徐谦,若说还有几分书卷子气,可是现在高高伫立在那里。看着高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此时此刻,他的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人的威严从不是靠虎躯震动,而在于长久的磨砺,若是一个人每日处在一个环境里。在这个环境之下,所有人以他马首是瞻。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行事,威严自然而然也就诞生了。
这皇家学堂正是徐谦的地盘,他是这几百号人的精神导师,也是这几百号人的恩师和兄长。
他微微皱眉,不怒自威。随即甩了甩袖子,朗声道:“来人,将今日当值放哨的名册取来。”
一个文教习连忙去博文馆取了。
站在台下后侧的王康心里冷笑,不由在想,到了这个时候,这姓徐的还在这里摆谱,实在是不知死活。
他眯着眼,打量校尉们的队列,倒是又小小地愕然了一下,这些校尉或许掺差不齐,高矮都有,可是一队队列在这里,人人表情都是冷漠,双目有神,昂首挺胸,颇有几分精兵的气象。
不过王康倒是没有啧啧称赞,在他的理念之中,练兵练得再好,那也是下乘,就如乞丐一样,你乞讨做得好,讨得钱是别人十倍、百倍,那么也还是乞丐,照样还是遭王大人鄙视,好端端的翰林跑来这里练兵,不鄙视你鄙视谁?
正在这时,文教习已经取来了名册送到了徐谦的手上。
徐谦漫不经心地看了今日的当值表,随即慢悠悠地道:“齐成、王让、朱琦、邓政,四人出列。”
齐成四人连忙出来,一起在台下单膝拜倒,异口同声道:“卑下在。”
徐谦的剑眉微沉,道:“学规第九条,尔等背诵一遍!”
齐成四人呆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愣,立即朗声道:“当值校尉务必恪尽职守。”
徐谦又道:“学规第二十七条,尔等背诵一便。”
这些学规对于皇家学堂的校尉来说,简直比自己的爹都要熟悉,四人毫不犹豫地道:“学堂乃是兵家重地,任何人等不得随意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