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恶的用心。”徐谦心里冷笑。
这样百无聊赖地呆坐了一天,徐谦的锐气一下子磨了个干净,到点下值,坐着轿子回家,桂稚儿问他当值的滋味如何,徐谦笑呵呵地道:“还好,大人们还算栽培。”
这是违心话,一方面是免得桂稚儿担心,另一方面是自己的面子也抹不开。
桂稚儿却是绝顶聪明的人,识趣地便不再追问,只是道:“万事开头难,你看那些朝中大臣都是这样熬出来的。”
“真要这样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徐谦心里腹诽。
第二日,他依旧到内阁去,今日不必到翰林院点卯,所以来得比较早,刚刚到待诏房的时候,恰好看到王业抱着一盏茶往杨慎的值房去,这杨慎乃是杨廷和的儿子,也是翰林待诏,王业笑嘻嘻地从他房里出来,徐谦看得不爽,也是有些渴了,便道:“王司吏,给本官泡一壶茶来。”
王业却是道:“小人待会要去内阁静候吩咐,只怕腾不出手,况且翰林们吃茶,多是自己泡的。”
徐谦脸色铁青,道:“那为何杨翰林有茶吃?”
王业嘿嘿一笑,道:“这却是不同,杨翰林平日里日理万机,身体乏了,所以小人斟茶去给他解解乏。”
徐谦又问:“他既是日理万机,本官为何却是一点事都没有?莫非同是翰林,还分三六九等?忙的忙死,闲的闲死吗?”
王业一时语塞,不晓得怎么答,干笑道:“小人是照章办事,大人勿怪,若是大人口渴,可自去茶房泡茶。”
徐谦阴沉着脸不做声了。
这王业见他乖乖就范,心里冷笑一声,方才还说要去内阁值房后面,可是接下来又钻到了杨慎的值房里去,天知道又是在巴结什么。
其他书吏都在边上假装做事,可是方才二人的对话却都听在耳里,这些都是老油子,见王业对徐谦这样的态度,心里就了然了什么,一个个都和徐谦保持距离,像是怕沾到什么晦气一样。
整整一上午,徐谦竟是一件事都没有,说是待诏,连待业都不如。
正午的时候便有书吏送茶盏到诸位大人,王业亦是殷情地送了茶点到杨慎的值房去,杨慎在值房里头正草拟一份江南各省加强海禁的旨意,王司吏送了茶点到他案上,笑呵呵地道:“杨大人,时候不早了,也该歇一歇,用点糕点吧。”
杨慎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皱眉道:“上午的时候你在和谁说话?怎么一惊一乍的?”
王司吏连忙道:“是新来的那个翰林,姓徐的。”
杨慎不做声了,不由露出几分鄙视之色,道:“就是那个曾经作诗,什么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个?哼,无病呻吟,可笑,可笑!”
说起来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还是杨慎所作,只是那时候杨廷和已经致仕,而杨慎亦是别贬谪于外,这才做出了那脍炙人口的。只是现在他意气风发,身为翰林,家父又是内阁学士,人人对他敬若神明,身为大明朝最有前途的官二代,前途一片光明,在他眼里,徐谦这一句临江仙,和无病呻吟确实差不多了。
王司吏嘿嘿一笑,道:“杨大人说的是,此人最是哗众取宠,不必理会他,此人来了内阁,真以为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还想叫小人给他斟茶倒水呢,真是可笑。”
杨慎这时候不做声了,他虽是个张扬之人,却不算是个阴险小人,他抿抿嘴,有些厌恶的看了王司吏一眼,斥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