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这嘉靖,宫里的许多人都不喜欢他,认为他苛刻,所谓刻薄寡恩是也。大臣们似乎也不太喜欢他,因为他和大臣们心目中的明君相比相差太远,而且太过多管闲事,可是对王太后呢,或者对已经死去的兴献王呢?或许嘉靖就成了一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看人角度自然不同,最后得出的结果也是不同。
而徐谦似乎受了嘉靖不少恩惠,虽然一开始,他是抱着目的去接触嘉靖,从那一篇文章开始,二人的联系日渐紧密,现如今已是唇齿相依了。想到这里,徐谦唏嘘一番,便告辞出去。
慈宁宫里,嘉靖目视徐谦身影消失在殿门,他眯着眼,一声不吭,似在想些什么,随徐谦进来的黄锦朝嘉靖做了个眼色,嘉靖会意,微微一笑,突然旋身对王太后道:“母后,都知监有个太监盗了宫里的东西,已被人黄锦拿获了,搜查出来的赃物里头有一方铜镜,母后前些时日不是说宫里少了一枚铜镜吗?这铜镜虽然不是什么西贝货,对母后却是意义非常,原来这铜镜就是被这都知监的太监偷去的。”
听到铜镜二字,王太后的眼眸掠过了一丝诧异,那铜镜根本就没有失窃,反而是嘉靖亲手将它砸了,偷镜子的事本就是王太后自导自演的把戏罢了,现在嘉靖却突然说这些话,王太后立即敏锐的感觉到,嘉靖是希望她的配合。
王太后微微一笑,一副慵懒的样子道:“是吗?这奴婢真是大胆,这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念想,自从失窃之后,哀家好几夜没睡着呢,现在这个都知监太监的人呢,把他叫来,哀家非要好好整肃一下宫禁不可。”
黄锦连忙道:“娘娘恕罪,是奴婢该死,是奴婢擅作主张,原想只是派人收拾他一下,再请娘娘决断,谁知这动刑的人好不晓事,下手重了,此人……已被打死!”
王太后看了面无表情的嘉靖一眼,微笑道:“倒是便宜了他,罢了,这件事谁也不要提起了,这种丑事说出去好听吗?黄锦,给那些嚼舌根子的人都警告一下,让他们的嘴巴放严一些。”
黄锦忙道:“奴婢谨遵懿旨。”
倒是一旁的张太后突然觉得有些可疑,丢镜子的事,她早有耳闻,可问题在于,都知监的太监平素是出入不了慈宁宫的,就算偷偷摸来,也进不了王太后的寝殿,既然如此,这铜镜如何偷去?而且既然连嘉靖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宫里有的是稀罕物,这太监除非是疯了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来慈宁宫偷一个不太值钱的铜镜。况且都知监油水颇为丰厚,负责宫中的一些采购,此人是大太监,平时的油水还没喂饱,偏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行窃?
想来想去都是不合理,只是嘉靖说了话,王太后又配合,而黄锦又在边上添油加醋,却是由不得她不信,张太后莞尔一笑,附和道:“以后这宫里定要看严一些,再不准下头人为非作歹了,哀家前几日还撞见几个太监躲在飞凤楼里聚赌呢,乌烟瘴气的,真不知这些人还记得不记得宫里的规矩。”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嘉靖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慢悠悠地道:“有人聚赌?哼,这事儿定要追究,儿臣素知母后仁厚,待人一向宽容,只是有些事,你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蹬鼻子上脸,黄锦,这件事,你来办,聚赌的都是什么人,都给朕查清楚,朕到时要处置。”
黄锦应了一声,心里想,陛下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管聚赌的事?要知道这宫里聚赌,便是洪武年间都屡禁不绝,太监们除了当值也没有其他娱乐,少不得混在一起赌一两把,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嘉靖此前不可能不会知道,可是现在却拿这个来说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只是黄锦素来知道嘉靖的性子,他做任何事都有用意,要抓的绝对不会是聚赌这么简单,想到这里,黄锦心中一凛,连忙道:“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