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诏欠身坐下,随即道:“倒是儿子无状,让父亲大人担忧了。”
谢衍这才放下书,眯着眼看了谢诏一眼,道:“无妨,现在你的事就是谢家的事,为父生了七个儿子,有好有坏,唯有你最是出众,谢家的荣辱自然也就放在了你的身上。这一次两宫召问于你,本来就是最后一次把关的意思,可是不知为何,内廷突然传出这么个消息,实在让为父有些猜不透了。不过不管如何,这一次入宫事关重大,绝不能等闲视之,你要有所准备,明白了吗?”
谢诏颌首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衍随即微笑,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和为父说?其实你不说,为父也是知道,你和那姓徐的解元不睦是不是?这个人,老夫也听说过一些,不可小看,怕就怕等入了宫,他闹出什么事来,坏了你的好事,也坏了咱们谢家的好事……”谢衍的笑容变得冷冽起来,目光掠过一丝杀机:“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要怕事,尽管让那姓徐的来试试吧,为父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万无一失的好,王太后的喜好,为父已经打听来了,王太后尊崇术士,颇好黄老之术,我已命人求购了一本河上公本的,此外还有一尊玉制道君像,这些俱都出自名家之手,便是放到宫里那也是稀罕之物,王太后见了这大礼,必定会大喜,是了,前些时日,我让你看的几本道经,你看过没有?可有感悟?”
谢诏老实答道:“儿子已经能背诵了,感悟有一些,应当不成问题。”
谢衍满意地点头,笑道:“这叫投其所好,王太后爱黄老,你就要多讲黄老,这样才能得到她的青睐。”
听了谢衍的话,谢诏有了几分信心,觉得这两件礼物再加上自己背诵的道经似乎也足够了,那徐谦再有本事,准备得有自己充分吗?只要王太后青睐自己,无论他如何胡搅蛮缠,也只会令人生厌,到时自己不但可以了却这桩心事,还可觑见机会,狠狠反击。
只是他还有些担心,道:“可是张太后那边呢?两宫太后哪个都不能得罪,就怕张太后那边不喜。”
谢衍微微笑道:“张太后那边自然也准备了贵重的礼物,况且咱们谢家和张太后颇有几分渊源,就算一时冷落了她一些,她也不会介怀,她身边的人和老夫也有些关系,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总而言之,只要讨了王太后欢心,张太后那边自然会给予方便,这件事也就成了。”
谢诏松了口气,心里一下子底气十足起来,此时不由想到了徐谦,不免冷笑道:“若是那个姓徐的滋事,正好收拾了他,父亲,此人实在让人讨厌,上次在杭州时,孩儿就想趁机将他打得永不超生,谁曾想竟是出了变数,现在到了京师,行事反而更方便些。”
谢衍只是微微一笑,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入宫的事,咱们谢家好歹是有脸面的人家,谁要是想给咱们好看,那这人也别想在京师呆了。”
……………………………………………………………………………………………………………………………………………………与谢家的紧张不同,徐家虽然也很重视此事,可是徐谦却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其实黄锦对宫里的事可谓了若指掌,这两宫的脾气,还有两宫之间的龌龊,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就如这张太后好佛,而王太后好黄老之术,除此之外,宫中其他贵人喜欢什么胭脂,什么水粉,皇帝有什么喜好,这些都被徐谦打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是那永淳公主什么性子,徐谦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当然,眼下真正有用的是两宫太后的秉性,毕竟是两宫太后召问,公主作为待嫁之女,自然不便出面,皇帝那边,徐谦大致知道一些免得犯忌讳的话也就是了,毕竟徐谦在后世的时候就对嘉靖皇帝耳熟能详,多少有一些了解。宫中其他贵人,徐谦也接触不到,不过这种八卦的事,自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谁知道以后是不是用得上,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这时候不从黄锦口里多套点话出来,徐谦觉得对不起自己。
只是这赠予宫中的礼物却让徐谦为难了,他曾想过送些黄老或者是佛家的礼物去,正好投其所好,但是和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又觉得大大不同,理由其实很简单,徐家既然知道人家的喜好,谢家作为京师望族不可能不知道,徐家送这个,谢家难道不会送?他们毕竟是有百年底蕴的豪族,许多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人家未必没有,而徐谦便是有再多的财力支持,也未必能在这方面胜过他们,既然如此,那么选择喜好来送礼显然是下下之策,拿去走走过场可以,惊艳四座是不可能,要盖掉姓谢的风头显然还远远不足。
徐谦这一日入宫,摆明着就是去阴人的,若是连这礼物都不如人,不将这谢家死死地压住,还怎么坏他好事?若非徐谦有功名,不敢去娶公主,多半连夺他妻子的心思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