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破立九窍(1 / 2)

万象碎灭钟之下,只见道道雷光疾闪,如疾风暴雨般不断向九渊归元鼎深处落去。

论气势,这道道雷光未免过于细碎,远远比不上壮阔经天的天地之雷,不过却自有一种无物不破的锐烈,以及瞬息万变,凭空跳跃,几乎没有任何移动轨迹与规律可言的莫测,让人完全无法想象面对这种雷光,该如何抵挡,又该从什么方位去抵挡。

事实上,此雷非雷,只是存录万象碎灭钟的人仙劲力,不过在第八震造成的阴阳离散情况下,特殊力道扰动自由电子之海,才能显化雷光。

“三十六天罡雷法之中,白虎军的‘金离神雷’的穿透力最强,也最擅长破坏窍穴,此子竟然还能苦苦支撑,这可不仅仅是元气变化的能耐,看来得了‘重水涤血’与‘琉金塑骨’之助,他的肉身与窍穴强度,已然超出我等良多!”王翦负手而立,目光深沉,虽然王宗超的能耐的确超乎预料,但他也能看出对方也的确仅余招架之功了,这样下去,全身窍穴重创甚至破碎都只是迟早的事。

人仙已成功凝练的窍穴异常坚固,加上修成一窍通衍百窍之后诸窍各有精微独特的振动衍化规律,瞬息百易,渺不可测,若无专门针对窍穴的攻击手段,往往将一个人仙打到不成人形都还损害不到他的窍穴根本。不过一旦人仙的窍穴受创甚至破碎,导致的后果轻则寿元、修为大损,非服用天材地宝外加长时间调养无法恢复,重则彻底断绝进境乃至殒命。除非已晋升血肉衍生境界的人仙,窍穴才有类似七劫鬼仙的神念那样的无限再生能力。不过即使是血肉衍生境界的人仙,一次性被摧毁的窍穴太多,也有可能跌落血肉衍生境界。

王翦对于人仙窍穴破损的后果了如指掌,不过对于王宗超的特异窍穴,可就一无所知了。所以他眼下很好奇,颇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王宗超如果一连被毁去数十甚至数百个主窍之后,又会导致何等效果。毕竟要研究透某种新事物,解剖、拆解之类破坏性措施都往往是最直接有效的,最有可能发掘出根本底蕴的。反正以王宗超对仙秦的敌对行径,如此作为也无可厚非。

“仙秦兵家的两件看家法宝合璧果然够屌啊……不过这家伙明明还有‘一气生万界’的高端空间能力没有施展,虽然在这种巨压巨震之下,生成的空间也会转眼被摧破,也不大可能单凭这种手段突破钟鼎禁制,但好歹能让他不至于像眼下像凝固在琥珀里的虫豸一样狼狈。看样子,他还在搓大招找机会。”罗应龙透过紫镜看得津津有味之余,心中也暗自嘀咕,不过王宗超的“一气生万界”手段,他眼下也不好挑明了与王翦讲。

“好一个‘金离神雷’,人仙系攻击并不像紫媛的剑芒一样动辄撕裂虚空,却偏偏能够自发利用真空已有缝隙,发挥量子隧穿效应,再无懈可击的防御,被它突破都绝非零概率。而眼下超致密与阴阳离散的物质又成了绝佳导体,自由电子之海近乎压缩成浓浆,又在第八震的鼓动下屡屡冲击我的混沌原力,使得阴阳二气频频分裂离散,量子层面的空隙更大,被其穿透的概率竟然超过十分之一,将其湮灭的概率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王宗超眼下被死死禁锢,动弹不得,只觉包裹周身的混沌元气在金离神雷打击之下犹如暴雨之下千疮百孔的破雨衣,每一刻都有数百金离神雷打上身来,又如被磁石吸引的铁砂般自动袭向窍穴,往复转折反弹。对于这种具有可怕穿透力的金离神雷,一切筋络血肉,都无法对它起到明显的妨碍。

窍穴是身神主宰的绝对领域,又运用“不可磨损规则”,自然能将金离神雷抵御反弹,不过在其反复侵袭之下,四周围绕的星云光环已经飘摇欲散,渐渐有被打乱、打散彼此联系的趋势。

倒是已经融入琉光金精,化为“金骨”的骨骼在这种打击之下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只要接触到“金骨”的金离神雷都会在“金骨”表面往复飞驰传递,虽然近乎永不消竭,但也已被局限于特定范围活动,无法威胁到王宗超骨骼内部的窍穴,这也使得这些窍穴已然能够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牢牢维持住周身窍穴联系。

“看来对付金离神雷的最佳方式不是抵御,而是创造一个畅通无阻的绝对金性领域加以引导,这也就是‘琉金’的存录功能。只可惜我已被禁锢住,‘金骨’只能化解部分威胁,况且按照贾易的说法,‘金骨’也承受不起拳意实质等级的打击,而从我与蒙恬对战的经验看,拳意实质也完全足以突破‘不可磨损规则’杀伤我的窍穴,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九渊归元鼎与万象碎灭钟合璧,若要以绝对的力量由内而外强破,几乎等同于破坏巨型金属行星的核心,如今我的体型被压缩得太小,根本调集不起这么庞大的力量,可是如果放大体型,却又承受不起九渊归元鼎的巨压!”

完美完成“重水涤血”,参悟出叠缩与扩张自身之法后,王宗超已能做到在不运用任何空间能力的情况下,将自身体型缩小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分之一,或者扩大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倍。前者优点是可以极大增幅抗击尤其是抗压能力,但弱点却是能够调集运用的天地元气的量大大减小,自身元气又被压缩成近乎凝固的液态、固态,诸如‘混沌四劫’一类需要运作空间的高深元气运转都施展不开,后者则是反过来。而在压力堪比恒星核心的第八、九渊,若是自身密度小于四周物质密度,承受的压力将是无比恐怖。在这种处境下,王宗超绝不能随便解除叠缩状态。

“单凭空间能力也出不去的,一元重水这种叠缩态物质,原本就会自发渗透蔓延到更高维度,就像一张湿透的纸会弄湿叠放一起的其他纸,浸没其中,哪怕是向其它空间维度跳跃也会面对一元重水。眼下四周的水既然在已被震得阴阳离子离散,化为凝固金属,这种禁锢就同样封锁了高维空间,更何况还有钟、鼎本身的重重空间禁制。

至于自身进入升维状态,在没有足以炸开维度的超强外力,以及对该外力特性早有了解,加以针对性的准备情况下,殊不可行。王翦已经知道蒙恬曾吃过这个亏,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王宗超心中霎时闪过众多破局方案,又迅速否定,“……归根到底,可行性最大的破局之法,还是在于模拟、借用万象碎灭钟的震荡之力,用于瓦解四周金属键禁锢,进而在第九渊、第九震时将这股震动瞬间增幅到超越钟、鼎所能承受上限,不过问题是这种阴阳离散震波已绝对是拳意实质境界人仙才能掌握的技巧,我目前还运用不出来。”

混沌原力虽然理论上能够模拟万事万物,但许多高端事物都难以做到逼真模拟,比如天一真水,王宗超就只能把握、模拟其部分特性而已。至于万象碎灭钟的震动,其第八震已经无限接近拳意实质等级,而王宗超以混沌原力模拟人仙窍穴,最多也就模拟四、五百主窍,五百窍以上,震荡的窍穴越多,越是模糊失真,距离启发人仙拳意实质妙用还有极大的差距。

论能够调用的力量之大,王宗超远远凌驾于拳意实质人仙之上,但仍然做不到拳意实质人仙在微观领域引发的种种量子效应,这也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除非我能够彻底改造自身窍穴,让其也拥有人仙窍穴的微观特性,这才能真正发挥出人仙拳意实质的威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用全数改造,就我的估算,只要能够改造其中九个主窍,就能够对其他虚拟窍穴起到足够的修正效应,在短时间内模拟出拳意实质威能。

阴阳离散这一金性本质,倒是提醒了我。就像原子就是由一个相对恒定的原子核,以及呈概率波动的电子云构成。所以天人之窍的恒定不动以及人仙之窍的瞬息百变也完全有可能参照这一最为普遍常见的模型统一到一起,微宏两相互为两级,相离而又统一,同时兼备两者之长。”

王宗超这阵子获得了许多人仙炼窍的秘要,本已在琢磨着如何以此进一步完善改造自己的炼窍法,然而毕竟时日甚短,若仓促而行,成功的可能性压根就不到百分之一。

不过眼下的形式虽然凶险,却为窍穴改造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契机——万象碎灭钟的阴阳离散震波以及金离神雷在破坏窍穴的同时也有可能将窍穴进一步分化再造,九渊归元鼎的超高压在禁锢自身的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遏制窍穴的失控炸爆,而最重要的,还是天一真水所蕴含的完美和谐道韵。

这是一种无比柔和,包容一切,化合万物,滋润生命的大和谐与大一统,在这种道韵之下,一切的矛盾、错乱与瑕疵杂质都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包容与协调,达成一种圆满稳定状态。也就是说,它可以视为一种法则层面的绝佳润滑剂、中和剂或者黏合剂,连混沌原力也奈何不了的都天神煞,都能够化解近三成,就可见其厉害。而生命原本也是自然造化的一种圆满和谐体现,所以天一真水对绝大多数生命体都有着极大的裨益,不过这只是附带效果,其本身其实并不蕴含生机。

“趁着天一真水的大半功效还在,破釜沉舟,一次性将九大窍穴彻底打碎,重生再造为统一微宏两相的理想形态,即使其中有着重大缺陷,无法长久稳定维持,但能撑到让我杀出重围就够了!”

王宗超主意已定,混沌原力随之运转,故意沿脊椎露出一线空隙,万象碎灭钟发出的千百道金离神雷顿时毫无阻碍地透过脊骨缝隙长驱直入,直打得王宗超脊椎一线上的大椎、身柱、神道、灵台、至阳、中枢、脊中、命门、长强九窍星云形态彻底溃散,错落裂痕遍布……

人仙修行之基,先从练活一根脊椎开始,人仙武道中脊椎称为大龙,唤醒潜龙,才能一飞冲天。所以凝练难度最低,甚至在成就人仙之前就已能完成凝练的九大窍穴,也就是这脊椎上的九窍,此九窍甚至可以称为诸窍之枢纽,王宗超要冒险改造窍穴,就需从这九窍下手……

“王将军,我看此人手段似有几分熟悉,只怕是在故土相识的一名故人。”一直随众人一起观看紫镜的郑吒忽然向王翦拱手说了一句。

“喔?你总算认出来了?”王翦闻言只是冷淡一笑。

“此人能耐高深莫测,又刻意变换身份,卑职也一直难以确认,不过如今观其层出不穷的手段,却有七八成把握!”郑吒面无愧色,继续说道,“我与他也曾有些交情,只可惜他与青龙军有怨,对仙秦成见颇深,我却归化仙秦,眼下却是形同陌路。不过蒙将军毕竟惜才,早授纳降文书于我,若此人愿降,即可既往不咎。

我也略知此人性情,此人一贯吃软不吃硬,以卑职之见,若能确定真是此人,或可网开一面,诱之以降……”

“那是蒙恬打的算盘,与本将何干?”王翦一口回绝,“眼下他竟敢冒我玄武军将士身份,图谋兵家重器,已是死罪!蒙恬愿与他既往不咎,本将可不曾松这个口!”

罗应龙却嗤笑一声:“等到这家伙已成了俎上鱼肉,你才‘认出’此人,这时机未免把握得太好了!”

“卑职拳拳之心,日月可鉴!”郑吒一脸正气,以拳击胸道,“若不是我认识的那位故人罢了,若当真是他,要说他已是俎上鱼肉,只怕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