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日话音未落,谢玄、甘永麟、雁不归等人纷纷怛然失色,传出阵阵惊呼。
“稍安勿躁!老夫交换的人质并非柳寻衣,而是……”言至于此,孤日神情一禀,冷峻的目光缓缓扫过潘雨音、阿保鲁、萧阳、苏忽、荀布道……最后落在苏禾与唐阿富的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是你们。”
“我们?”苏禾眉头一皱,俨然没听懂孤日的言外之意,“前辈此言何意?”
“只要留下柳寻衣和洵溱,其他人可以毫发无伤地离开。”
“混账……”
“等一下!”苏禾摆手打断勃然大怒的阿保鲁,狐疑道,“敢问前辈,莫非在你的眼中……我们都是人质?”
“当然!”孤日胸有成竹地笑道,“阁下不妨看看四周,谁是刀俎?谁是鱼肉?难道你分辨不出?”
“不错!”幡然醒悟的甘永麟忙不迭地出言附和,“你们再厉害也不过区区两人,一人挟持雁四爷,仅剩一人可以出手。反观我们,上有孤日道长、谢府主两位一等一的高手坐镇,下有武当、贤王府、甘家数十名弟子助威。一旦交起手来,你们身后那些昏昏欲睡之人无异于待宰羔羊,你二人势单力薄又能照顾几个?因此,你们虽不在‘刀下’,却在‘笼中’,不是人质又是什么?”
“笑话!”唐阿富怒极而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即使我们是人质,也会在临死前拉足垫背的,不信可以试试。”
此言一出,双方人马无不激扬愤慨,一个个抽刀拔剑,相互叫嚣。霎时间,凝重而压抑的客栈大堂变得躁动而喧嚣。
“武当与绝情谷、赤风岭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夜,老夫也不想与二位结梁子。”孤日陡然抬高自己的声音,压下周围的嘈杂,“老夫知道二位是刀口舔血,视死如归的好汉,不惧怕我们人多势众。但老夫和谢府主也不是浪得虚名,一旦交手,我们虽然有些死伤,但你们……同样不会好过。尤其是那些连站都站不稳的人,更是必死无疑。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亦有宽仁之心,难道你们真想让潞州客栈血流成河?”
“这……”
“更重要的是,此事将直接影响绝情谷、赤风岭与中原武林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到时,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枉死于这场本可避免,并且毫无意义的争斗。”孤日义正言辞,恩威并施,“绝情谷一向低调内敛,‘无情剑客’何必替萧谷主招惹麻烦?何必让她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至于‘漠北第一快刀’,素闻阁下是一位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英雄豪杰,岂能忍心因一己之私而连累无辜?今夜,老夫念在侠义仁者同气连枝的情分上,愿以德报怨,用雁不归一条命……换你们所有人的命。二位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绝不可因一时意气而断送大好前程。柳寻衣乃武林公敌,世人皆知其早晚必死,你们又何必逆天而行?当然,如果你们不肯听从老夫的劝诫,执意舍命一搏,老夫情愿豁出一张老脸,情愿背负以大欺小的恶名,亲自下场领教二位的高招,并奉陪到底,至死方休。”
“休听老匹夫花言巧语……”阿保鲁挣扎起身,气喘如牛,“我宁肯死在这里,也不会丢下洵溱……”
“我们也一样,宁死不退……”萧阳、苏忽、荀布道连声附和,声音虽虚弱萎靡,但态度却坚定不移。
“前辈,你听见了?”苏禾朝阿保鲁几人投去一道赞赏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纵使我们答应,他们也不会答应。”
“老夫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知道年轻气盛,不惧生死。但你们应该明白,别的东西丢了可以再找,但命只有一条。”孤日轻蔑道,“你们的义气,非但不能让柳寻衣和洵溱活命,反而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死一个,总好过死十个……”
“一派胡言!”阿保鲁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老东西,你少他妈妖言惑众……你以为我们看不出你的心思?怯战就怯战、怕死就怕死,何必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们可不像你们汉人那般虚伪?满嘴仁义,满腹祸心……”
“你……”
孤日被阿保鲁的出言不逊气的脸色发青,但身为武林前辈的他又不能像泼妇一样当众与人对骂,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名气、辈分皆与自己大相径庭,与之相互攻讦非但不能挽回颜面,反而自贬身价,惹人耻笑。
似乎看出孤日的郁结,甘甫眼珠一转,主动献媚,替孤日与阿保鲁叫骂:“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孤日道长面前大放厥词……”
“你又算什么东西?”萧阳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你们甘家不过是武当和贤王府养的一条狗!”
“你……”
“够了!”
见双方的骂战愈演愈烈,‘江湖争斗’即将衍变成‘地痞骂街’,心烦意乱的孤日顿觉颜面尽失,从而眼神一狠,大手一挥,果决道:“既然你们不知江湖深浅,执意替柳寻衣和洵溱陪葬,老夫索性成全你们。顺便领教一下,当今武林后进中的翘楚人物究竟有没有传说中那般厉害?比起我们这些土埋半截的老家伙……又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