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于西廊之下的唐轩,不禁面露欣喜之意。他仰头而望,但见夜幕之下,一团黑影蛰伏于东堂顶上,时有时无,若隐若现。若非仔细辨识,根本看不出那里还藏着一个人。
见状,唐轩眼神一凝,转而朝藏身于东廊之下的颜无极,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的目光一触即分,颜无极稍作迟疑,随之凌空挥手,悄然无声地发出讯号。
忽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西廊顶上飞下,一起一伏之间,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再度冲天而起。一招燕子抄水,转眼落在南侧厢房之外。
龙羽身轻如燕,落地无声,矮身依偎在窗台之下,侧耳聆听着房内的动静。
此刻,东、南、西三个出入口,分别有胡震、霍彪、裘狰躲在暗处小心把守,几人的配合,虽谈不上天衣无缝,倒也算攻防有序,颇为默契。
屏息凝神,聆听稍许,窗台下的龙羽眼神骤然一变,同时拔剑出鞘,一个鹞子翻身,瞬间跃至四五丈之外。
“怎么回事?”
“有埋伏!走!”
不等面色诧异的唐轩询问究竟,龙羽猛然大喝一声,随之脚下一顿,飞身而起,径自朝院外掠去。
霎时间,东院四周竟一下子冒出数十道火把,将昏暗的天地照的亮如白昼。
与此同时,上百名持刀带剑的贤王府弟子,自周围厢房一涌而出。眨眼之间,已将颜无极等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铿!”
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中猛然传来一声巨响,本欲逃出生天的龙羽,竟然去而复返,翻身落地。看其神情,颇有几分恼怒之意。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神情冷峻的年轻男子。
此人手持鸳鸯环,脚踏龙凤步,双环在手,一左一右,一大一小。大环如斗,小环如镯,一阴一阳,一雌一雄。鸳鸯环变幻万千,灵活自如,坚不可摧,令人防不胜防。
他,正是贤王府七雄之一,邓泉。
邓泉落地,并未急着与龙羽厮杀,而是迅速退到一旁,和众多贤王府弟子一起将颜无极、唐轩几人围困其中。
“你们……”
胡震满眼错愕地望着四周,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开口。
“颜岭主远道而来,大驾光临,洛某岂敢不亲自出面相迎?呵呵……”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众弟子迅速让开一条通道。人群之后,洛天瑾在唐寂、唐修、洛鸿轩、苏堂、林方大等人的陪同下,满面冷笑,缓步而来。
“洛天瑾?”
一见洛天瑾,颜无极不禁心中一沉,当即猜破一切。
唐轩本想调虎离山,却不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最终,自己非但没能将洛天瑾引蛇出洞,反而被他请君入瓮。此时反省,懊恼不已,但木已成舟,已然悔之晚矣。
“哈哈……”望着面色难看的唐轩几人,唐修毫不避讳地连连冷笑,转而朝洛天瑾拱手赞道,“北贤王不愧是北贤王,一眼便洞穿他们的诡计,并且将计就计,反令他们变成瓮中之鳖。”
“洛某不过略施小计罢了。”洛天瑾似笑非笑地望着颜无极,不咸不淡地回道,“颜岭主想进鄙府,大可光明正大地走正门,洛某求之不得。何故行宵小之事,偷摸翻墙?”
洛鸿轩来回打量着颜无极几人,嘲讽道:“以你们的本事,若想隐藏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可你们却偏偏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分明是故意露出马脚,以此吸引我们的注意。这种雕虫小技,又岂能骗得了我爹?”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愿赌服输’。”此刻,颜无极已稳定心神。他面无惧色,神情坦荡,不卑不亢地淡笑道:“今夜的确是我们贪功冒进,因此才会被洛府主反将一军。事已至此,悔已无用。但究竟鹿死谁手?仍旧尚未可知。”
洛天瑾目不斜视地望着颜无极,眉头微微一皱,狐疑道:“洛某与颜岭主素无恩怨,不知今夜这是为何?”
“洛府主此言差矣。”面对重重包围,颜无极依旧处之泰然,含笑道,“其实,你我之间既有恩,亦有怨。”
“哦?”洛天瑾眉梢一挑,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此话怎讲?不知颜岭主所说的‘恩’是什么恩?‘怨’又是什么怨?”
“洛府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也罢,颜某便提醒你两句。”颜无极笑道,“当初,琴魔舞妖前去总帅府,欲告发贤王府屠戮洛阳将军汪绪统一家。此事,是我替洛府主据理力争,奋力平息。敢问……这算不算是我对你的‘恩’?”
闻言,洛天瑾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颜无极,似乎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之后,我派人将‘琴魔舞妖’的头颅赠与洛府主,并诚心与你结交。”言至于此,颜无极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眼中骤然涌出一抹彻骨寒意,“但洛府主却阳奉阴违,一边堂而皇之地收下我送的礼物,一边在背地里对我的人暗下杀手,于灵丘山涧将他们斩尽杀绝。此事,又算不算你欠我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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