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二楼,还是走廊,往前走一点就要拐弯,然后出现一条宽阔的走道,两旁都是房间。
楼下的异味,在梯段上就消失了。但现在,我又闻到一股硫磺的味道。我看到众多房门中,只有一间的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我猜测,这是他父母的房间,我想起在车里看到的二楼的身影。
“那是你父母的房间吗?”
我似乎被那条敞开的门缝深深吸引。
“那是……”男友想了一会儿,看来他离家的时间真的有些远了,再准确的记忆也变得些许模糊。
他的脸突然变得惨白,似乎是得到了答案。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一摸,他的额头上全是汗,于是用袖口帮他擦干净。
“先来看看我的房间吧,那个房间一会儿再去。”
同样,他曾经住过的房间,门框上装着镜面,而且更不能理解的是,门外部也安装了插销门锁。
他将插销滑开,还是拉着我的手,当努力让我离他贴的近一些。
开关面板被打开。
“这里还是老样子,我妈这个人,什么都舍不得丢的。”
他径直走向大窗边,将窗帘拉开,再将窗上的锁扣打开,经过繁复的流程后,窗子终于也被打开,晚风溜进屋内。我这才发现屋内的有多么闭塞,口鼻中的空气夹杂着潮乎乎的味道,以及林子里的树的清香,我能辨别出这味道,是要下雨的前兆。
来这的路上,天空就阴沉沉的。
房间内,通共就是四样家具。一张床,一张写字桌,墙壁上挂着的书架,一个大衣柜。虽然久久无人居住,但整个空间还是打扫的干净整洁,桌面上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写字桌上还摞着中学用的课本和试卷。
床上铺着床单被套,完全不像是没人住的房间。
干净,简洁,就跟张继贤给我的印象一样。
“啊,妈妈保留了一切,以便他的儿子随时回来住。”他环顾四周,说的很惆怅。他双手撑在窗台上,而且显得十分内疚。
我不禁开始好奇,他到底有多久都没回来。
“走吧,你好像对那个房间很感兴趣。”
在窗户边上,他吹了一会儿风,看到我在这个房间里百无聊赖的样子,于是提议道。
男友将窗户仔细锁好,把房门带上的后,再把门栓拉上。
隔壁房间,那条门缝的大小似乎改变了,像是有人轻轻推动过它。把门拉开时,那股硫磺的味道更浓了。
男友再次在黑暗中准确摸到开关,灯光照射下,这个房间明显比他的房间更花哨一些。墙壁上张贴着摇滚歌手的海报,桌子上不光有书本,还摆放着手办。老式的大屁股电脑,被塞到了桌子底下,似乎是因为无人使用,和键盘主机挤在一起。
床单被套上面都是颜色和图案。衣柜旁靠着一把电贝司。
窗台边是多层的置物架,最上面摆着各种绿植,以及……照片,似乎这个家庭里所有的照片都被放在了这儿。最上层的照片和相框都是立着的,二三层则整整齐齐排列着相框,像书籍那样插在里面。
但最先吸引我的,并不是房间里的布局。
我听到窗帘后,有微微的动静,像是小型轰炸机在嗡嗡作响。我大步跨过去,不想再被恐惧控制住,一把将窗帘拉开。
只见,一小群苍蝇在窗框边缘盘旋,颜色鲜艳的瓢虫在墙壁上爬行,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体积带翅膀的虫子在飞行。窗台上,一些干燥的昆虫尸体仰面躺着。我感觉到有些恶心,主要是因为有好几种虫子混合在一起,它们像是被某种东西吸引,一直在窗内盘旋。
“这是怎么回事?”我捂住嘴。
窗户是关闭着的,这些虫子是从哪来的?
张继贤却对这现象漠不关心。
他也走到窗户边上,在置物架旁边的地板上,早已准备好一罐杀虫剂,他拿起来就是对准那群生物一阵乱喷,房间里的动静逐渐消停下来。望着那层湿漉漉的虫尸,我反而觉得更恶心了。
张继贤却是一脸习惯的样子。
这时,身后的衣柜里传来敲打的声音,我们俩这次一齐吓的半死。张继贤的身体滑稽的弹跳了一下,我则是猛地转过身子,然后往后退。
我求助似的望向男友,他大步向前,将柜门打开。
一个人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嘭!
那是木头和木头接触的声音。张继贤将那个东西拎起来,原来它是一个穿着衣物的偶人。大小与十三四岁的孩子相仿。
而那五官,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这刻的,是我的弟弟。”
他观察了那偶人一会儿,显然在回忆往昔的时光。然后将其放回衣柜里,以坐姿将它摆好,这玩偶关节松散,像是那种提线木偶。这也难怪它软踏踏的倒在门上,那动静可能就是这样发出的,然后他将门关上。
透过衣柜门上一排排的缝隙,我能看到偶人呆坐在里面,它的眼睛反射着光线,似乎在盯着房间内的我们看。
到这种程度的悼念,我已经不太能接受。
而且,这房子处处透着诡异,远没有它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温馨。
张双手插兜,朝我努了努下巴,示意我去看窗边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咧嘴大笑,牙齿都是缺的,而我发现……
“这是你弟弟?能看出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