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煜菲摇头。
“那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冷库里没有电力,你把门关上,要是我能活着回来的话,就来找你。”
钟煜菲点头,心里如释重负,因为不用亲自冲在最前线。
还没等赵宇飞离开,他就将门关上,那阵感觉又回来了,和一屋子死尸待在一起的感觉。腐败的味道古怪的变淡了,因为现在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对付门外死亡到来的恐惧上。
不知过去多久,他听到枪声在楼上某个位置响起,不禁开始担忧他们这次碰到了什么怪物。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他像老太太一样踱着步子,突然觉得这里环境虽然恶劣,但也比和那些妖怪搏斗要好。
百无聊赖的他,坐在了地上,闭眼等待。
所有人都听到了枪声,那是赵宇飞发出的信号。
林白鹭和黎宝莲已经站在酒店门口整装待发,旁边是其余几人的行李,雪花飘在露在帽子外的长发上。
建筑内,张一凡站在开关面板前,将按钮掰到了合适的地方,然后便转身离开。张云方披着黑色斗篷,来到了厨房,此时这栋建筑唯一有光线的地方,就是冷冻库里。
钟煜菲站了起来,电力恢复是代表他们反抗成功了吗?他扒在门窗上望着,看到雨衣人站在外面张望,似乎在搜素着活物。他立刻蹲下来,冷气开始从机器里往外冒。
其他人都死去了吗?
这就是他们的终点?而雨衣人选择将他冻死,他在这里孤立无援,无处可逃,一如鹿曼被他留在巷子里的处境。
门锁在咔嗒一声后,利落的关上。
张云方最后一个从酒店内走出来,扯掉了他那身黑色的雨衣,仿佛刚刚从化装舞会上离开。除了赵宇飞外,人人都有一种经历一场闹剧的感觉,为了掩盖他们的亏心,赵宇飞特意排演了这出话剧。他们甚至不用去看到钟煜菲的死状,那死亡到来时,可能还是在他们离开酒店的很久之后。
他们为何要费这力气粉饰这场谋杀?因为仅存的人性?
没有交流的这群人,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背包,他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洲际大酒店的样子,温存了一下关于钟煜菲的记忆,便匆匆逃离这里。
钟煜菲的面部变得苍白,上面结了层霜。
这一过程漫长而痛苦。像钟煜菲这种性格的人,是不会坦然与死亡共处一室的。经历了大哭大喊,满地打滚,试图自我了结的各种混乱后,他终于停留在原地纹丝不动。
乍看上去他像个死人,但那鼻孔还在出气,只是变得越来越缓慢。他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房间内的动物悬在半空中看着他,望着这个即将加入它们队伍的人类。
嘲弄的对话声,从房间角落传来。
他睁开眼,仿佛看到了迪士尼动画里才会出现的场景,鸭子的尸体像是在跳舞,一边舞动着一边大叫,你能听出它的喜悦:“冻人肉,这可是头一次。”
光秃秃的鸡肉们,用翅膀捂住不存在的头部讪笑着。鱼类们开张着嘴,像是在为新人的到来而致辞。
他已经闻不到腐败的味道了,他的感官也在慢慢丧失,正如他早已失去的知觉。
“来吧,马上就没有痛苦。”
他的新伙伴们一齐大喊着,开始演出一场舞剧。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鹿曼站在门外,静静注视他。
各种活过来的动物肉,伴随着舞步接近房间内唯一的人类。有几对鸡肉,互相牵着翅膀跳交谊舞,有的协作将金枪鱼从冰块上取下,当长矛握在没有实体的手中。
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想到,这是一场滑稽可笑的谋杀,他也未曾怀疑过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