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窝蜂、手铳、长铳齐射,大明骑卒们和建奴尚虞备用处的骑卒,猛烈的碰在了一起。
田尔耕和郭怀礼两人,杀的浑身是血,手腕已经脱力,手中的手铳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钩镰枪挂在手腕上。
杀敌的时候,为了防止血液导致手滑,致使武器脱手,都会用布将长短兵系在手上。此时钩镰枪拖在地上,田尔耕和郭怀礼二人真的已经打不动了。
“再来!”
田尔耕有些路力竭的喊着,他眼神里倒是极度的平静。
自从新帝登基,他一直在猜测自己的死法,是被大明皇帝以过去的罪责清算,还是死在抓捕建奴的路上,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抓起了手中的钩镰枪,准备再次冲进敌阵之中。
田尔耕负责此次大明皇帝出巡的安保工作,两个山头外,本身就不是巡逻的范围,但是有些不放心的田尔耕依旧带着人在巡查。
在巡山的过程中,偶然间看到了埋伏的建奴尚虞备用处的奸细,双方的战斗一点就着,在火器齐发之后,就进入了肉搏战。
田尔耕带着一百余缇骑巡山,而对手,少说有三百之数,一牛录之多。
两次冲杀,田尔耕身边已经只有五十多个人还在马背上。
多数都趴在马背上,近战耗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双手的存在,但是依旧要奋勇作战。
好在近半年与山魈黑眚们的作战,此时虽然折损了近半,但是依旧维持着基本的队形。
而对方也至少减员了半数以上。
“不过尔尔!”
郭怀礼用力的啐了口,不屑的看着建奴,都把建奴吹得神之又神,十三甲可定天下的传闻也越来越广,但是此时战损比一比三,郭怀礼自然一万个,心高气傲。
西山诛邪队军卒都是他这半年在操练,实力强横,他当然有资格傲气!
虽然不及大汉一汉当五胡的壮举,但是当三胡,也算是极其厉害了。
“田都督,属下有一弟弟名叫郭尚礼,尚在幼冲之龄,某被万岁抹去的百户,待田都督见到万岁爷的时候,帮某跟万岁爷求一个给弟弟。”
“不求多少俸禄,但求让弟弟知道,他哥哥非以戴罪而死,还有寡妻,还请田都督多多关照。”郭怀礼忽然拉住了田尔耕马匹的缰绳。
“你干什么?”田尔耕看着郭怀礼的动作惊骇的问道。
“走你!”郭怀礼一拉缰绳让田尔耕的马匹掉了个头,将手中短兵插进了马臀。
马匹吃痛嘶鸣着奔向了远处,这就是郭怀礼要做的事,把田尔耕送出去。
田尔耕是左都督,他可以调集西山诛邪队对这里进行搜山,为他们这些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生人杰,死鬼雄!吹上天的建奴不过如此,起!”
郭怀礼高声呼喊着,将手中的钩镰枪竖着夹在了腋下,大声的下着命令。
剩余的诛邪队的军卒们,勉强在马背上坐起了身子,手中钩镰枪同样竖着夹在了腋下。
整理好队形的郭怀礼整理好了整个五十人的编队,马队再次缓慢慢走起来。
人马俱甲的重骑,在冲锋的时候,都是慢走起步,一直缓缓加速到狂奔,就会撞上敌人,每一次的冲锋,都有可能死亡。
但是这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是大明上十二卫之首,锦衣卫中的翘楚人物,这一百人中有超过三十余人,会在年后,进入勇字营成为新军的军将。
可是突然的遭遇,让双方都措手不及。
“战!”郭怀礼御马向前,怒吼着将竖着的钩镰枪放平,枪尖朝这敌人,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大雪的天气里,冲锋并不是一个太明智的选择,很容易马失前蹄摔倒,重骑摔了之后,人马俱亡。
但是诛邪队没得选,建奴尚虞备用处的建奴们,也没得选。
双方骑卒在狭小的山坳里再次撞在了一起。
残肢断臂,血液横流,虽然郭怀礼诛邪队的军卒数量要少于对方,但是居然是大明的军卒们,冲散了建奴们的阵型,直接将其撕裂开来,前后做了个贯穿。
阵型一散,郭怀礼气喘吁吁的吐着匹练长龙一样的哈气,看着战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即使打穿了对手的阵型,造成了对方大量的伤亡,但是自己这边仅仅剩下不到十数人,而对手却还有五十余人。
他们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最终还是要输。
这场遭遇战,最终还是建奴赢了。
“大明永昌!”郭尚礼力气耗尽,最后大喊了一声,结果对面近五十余名建奴居然齐齐的振奋了一下,身子往后倾斜了一下。
“哈哈,一群怂货。”郭怀礼看着建奴的反应,笑的何其开心?
建奴怕了。
“大明永昌!”突然从建奴的身后传来了咆哮声,田尔耕单骑一人手中夹着钩镰枪,攥紧了枪杆,同样冲进了建奴的战阵之中。
一个人却跑出了一整队骑卒的气势,杀的建奴众人,人仰马翻,无一合之敌。
本来建奴还在整理阵型,新力未生战阵不稳,居然被田尔耕单人单骑突破了建奴的阵型,郭怀礼汇合到了一起。
田尔耕捞了郭怀礼一把,恶狠狠的说道:“老子是左都督!岂有临阵脱逃之行径!你拽绳刺马,意欲何为?!就是某活着到了万岁面前,万岁也要斩了某!某还不如和你们死在一起,还能捞个世袭都督!”
田尔耕活的很明白,他要真的临阵脱逃,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后都是菜市口一刀的事,那还不如多杀几个建奴够本。
堂堂正正这四个字,是田尔耕在新帝登基后,他活下去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