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沉吟片刻,低声道:“现在许君还被软禁在通事馆吧?”
崔世济眉毛一挑:“这······是不是有些冒险?”
许善心作为大汉的使者,而且是常驻邺城的使者,一直以来在邺城也都是座上宾的待遇,当然了身在大汉的刘休征待遇也不差。
双方战争爆发之后,宇文宪也只是把许善心给软禁了起来,并没有要他的性命。一来两军阵前、不斩来使,李荩忱并没有把刘休征怎么样,甚至还让刘休征随驾出征,随时传唤,宇文宪当然要投桃报李,不然的话一个是仁德之君、一个是杀戮之主,两相对比就太明显了,二来战争开始之后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走向,双方都留下一点儿余地并不是坏事,以后也好说话。
无论是两边打的精疲力尽了都不想再打下去还是一边被兵临城下了需要求和,沟通的渠道还是不可缺少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李荩忱带着刘休征北上就有不让这个家伙在大汉背后煽风点火的意思,宇文宪把许善心软禁起来自然亦是如此,不能让你许善心再和之前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够和邺城中的文武大臣们眉来眼去。
当然了许善心一向交好的汉人文官们是宇文宪提防的主要对象。
比如裴矩。
现在裴矩却要主动接触许善心,岂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汉人文官虽然执掌民政,但是军队可都在宇文家族的手中,裴矩的动作一旦暴露,保不齐就是个灭门之灾。这个关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宇文宪说不定在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后就会枪打出头鸟,用裴矩的脑袋,当然也有崔世济的脑袋,来一出杀鸡儆猴。
因此崔世济很害怕。
裴矩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不成功便成仁,不然难道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相比于直接和许善心接触,派人去和南岸的汉军接触岂不是更加招摇,你当宇文宪安排在各处的耳目都是傻子么?
崔世济一时语塞,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清河崔氏没有这个胆量,那我裴矩一人为之。”
崔世济急忙抓住裴矩的衣袖:“弘大兄,何出此言?你我两家一向同气连枝,此时如何能让弘大兄一人行险?此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不然的话······”
裴矩径直说道:“从长计议,时间何来?”
宇文宪并没有消停,甚至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围绕平城甚至整个大河防线展开,这个时候再从长计议,哪有那么多时间?
等到汉军兵临城下再去主动向大汉示好,谁还管你?那个时候恐怕甚至就连宇文氏皇族之中都已经有开始主动联系大汉的了。李荩忱可没有说要对宇文氏皇族赶尽杀绝,甚至还有诸如宇文忻这样的宗室得到任用,哪怕是前往西北驻守,也是实打实的有兵权之人,更不要说元氏和尉迟氏等只是有鲜卑血脉的人了。
大汉朝廷之中关中、江南、巴蜀世家派系已经形成,就算是世家的界限和概念都已经变得模糊,但是地域上的区分还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