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再一次面露激动神色的尉迟顺,尉迟迥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自家这个儿子注定也只能是一个鲁莽武将,终究没有办法从将才蜕变成执掌全局的帅才。
只是······尉迟迥看向远处隐入云端的天宫院,像李荩忱这样的,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多少吧······南陈倒也是幸运,又或者也是南陈的不幸,不过对于北周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爹爹还是担心李荩忱的后手?”尉迟顺尝试着问道。
尉迟迥微微颔首,伸手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的山头:“老夫不知道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但是老夫清楚,山头下才是我们最大的弱点。”
没有听明白尉迟迥到底是什么意思,尉迟顺皱了皱眉。
而尉迟迥苦笑一声:“我们和韦孝宽部之间的关系如此诡异,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剑拔弩张,这才是这支大军最令人担心之处。而为父不相信李荩忱真的什么都察觉不了。”
顿了一下,尉迟迥再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山:“如果说李荩忱只是单纯的固守,那么无论他想出来多少陷阱,终究只能抵挡我们一时半刻,没有办法彻底改变整个巴蜀战局的势态······就算是用人命填,老夫也好,韦孝宽也罢,也能填出来一条通往天宫院主峰的道路。”
隐约明白尉迟迥在担心什么,尉迟顺沉默片刻,低声说道:“爹爹是说李荩忱会从我们和韦孝宽之间的矛盾下手?”
“老夫无从判断李荩忱会怎么决断,但是可以肯定,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派使者来挑拨离间是肯定不可能,无论怎么说老夫和韦孝宽还都是大周的将领,至少在言语上还不足以撼动我们两个之间维持的关系,而李荩忱肯定也不会想出来这么无聊的做法,如果老夫是李荩忱的话······”尉迟迥喃喃自语,下意识的回头。
尉迟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自家队伍中数量不多的投石机和云梯,下意识的问道:“爹爹,这些有什么问题么?那韦孝宽终究还是给我们一些辎重和器械,不算是不够意思······”
“这些······太少了,”尉迟迥喃喃说道,“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只是我们军中的这些,可是李荩忱站在高处却可以看到全局,韦孝宽之前只是给过我们一批辎重器械,之后说好的其余的东西就迟迟未曾送过来,如此进攻阵列一旦展开,李荩忱必然可以发现两军阵前的辎重器械数量差距太大······”
“可是这只会让他意识到我们两军之间或许存在矛盾,并不能让他······”尉迟顺不由得皱眉说道,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辎重,爹爹是担心辎重?!”
“粮草,辎重,这才是我们的命门所在啊。”尉迟迥深深叹息一声,“两军辎重一路走米仓山,一路走苍溪谷,本来是互相不干扰的,尤其是现在两军既然已经有了矛盾,这粮草的供给自然更是以各成体系来得好。”
顿了一下,尉迟迥苦笑一声:“可是老夫最担心的问题偏偏就在这里······越是各成体系,越是危险啊。”
尉迟顺诧异的看过来,隐约明白了什么:“爹爹是担心李荩忱有可能是对苍溪谷或者米仓山的粮道下手?”
尉迟迥还没有说话,一名负责辎重的将领就飞快的跑过来:“启禀将军,米仓山来报,我们的粮草被堵截在冷水沟,敌人夜间突然杀出,封锁道路、突入营寨中······”
尉迟迥和尉迟顺的脸色都是骤然一变,尉迟顺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那名将领的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荩忱还会有人留在冷水沟?我们的粮草到底还剩下多少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