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过卢清,谢宇钲带头将东西打包好,拖过院角一辆独轮小车,将东西全都堆放上去。打开院门,小车由卢清推着,谢宇钲大步走在前头探路,专挑僻静无人的小巷走。路上好几次差点跟靖卫团的搜查队碰上,幸好一前一后,预警及时,才没被撞破。两人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来龙泉阁广场右边的登第楼后面,在一条幽深小巷里停下来。
谢宇钲让卢清在巷里等待,自己匆匆越过两条小巷,拐到通往广场的巷子里,刚转向巷角,就看见一匹高头大马,正从巷口驶过,接着是两匹、三匹……骑队络绎而过,他不由得大惊失色。
好容易待骑队过尽,他连忙快走几步,来到巷子口,这才发现,广场上早已严阵以待。
龙泉阁广场上,此刻已被清场,闲逛的人们不见了,摆摊设摊的小贩们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邋里邋遢的团丁们。
他们成群地散落各处,拄着枪闲聊着。
龙泉阁的檐前,已挂上了一块长条形的巨型横幅,上面写着“赣湘两省六县联合剿匪作战报告大会”十几个大字。
台阶的两个边角上,早已垒起个硕大的沙包工事,每个工事都架着一挺重机枪,里头晃着大约一个班的团丁。
不少官绅模样的人员在龙泉阁里进进出出,一个小官模样的中年人,正领着十来个文职人员,在龙泉阁前张贴对联之类的东西,显然,他们正在布置明天的会场。
刚才经过的那队骑兵大约十二三人,全都穿着统一制服,戴着钢盔,配着马刀,背着德式马枪,穿着长统马靴,盛气凌人地骑着高头大马,勒着辔头,沿着广场的边沿,缓缓绕行巡逻——正是在汤湖圩西边战场上见过的那支中央军骑兵连。
龙泉阁两边,各有一幢高大的建筑,一幢是对面的怡君馆,一幢是谢宇钲这边登第楼,两处都适合做狙杀地点。
谢宇钲慢条斯理地来到巷口,稍稍站出了些,偏头望向登第楼前,只见酒楼门口,此时早已换上了几个头顶钢盔、荷枪实弹的中央军,一个个年轻气盛、下巴都快昂到天上去了,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就在他苦苦思索着,如何通过面前的广场时,身后响起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是独轮车儿车轴转动的声音。
回头就见卢清正推着独轮车,吱嘎吱嘎的推进这条巷子。
谢宇钲正自奇怪,正要出言询问,却听卢清身后方向响起纷沓的脚步声,嘻嘻哈哈的笑骂声音响起。
他警惕地抬头望去,就见一队背着枪的团丁嘻嘻哈哈的出现在视野远处,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现在这队团丁,还未发现自己和卢清两人,仍懒懒散散、一步三摇地向这边行来。
谢宇钲冷汗直冒。
原来,在巷子那头的卢清,是为了避开这队新增的巡逻团丁,不得已才进入巷子中间的。
但是,这个行为却是自陷死地。
因为,那队团丁正越来越近,像赶羊似的堵了上来。
前面的广场上,靖卫团严阵以待,中央军的骑兵连来回巡逻。
后头的巷子之间,荷枪实弹的靖卫团正在层层拉网。
敌众我寡,强弱殊形。前不能进,后不能退,谢宇钲抬头看看身边的院墙,正准备翻入人家里面藏匿,广场对面忽地响起一阵喧哗。
望去就见一队端着长枪的团丁,正在对面的怡君馆里大肆打骂驱赶着客人。客人们纷纷夺路而逃。一个客人许是喝醉了酒,从馆里奔出来时,方向未辨,就噔噔噔的冲到了道路中间。
事出仓猝,那队中央军骑兵正自趾高气扬,勒辔徐行,哪料得忽地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当下惊得前面那骑马一声长嘶,马头一偏,扬蹄便向广场中间来。
广场上一片混乱。
谢宇钲见机不可失,连忙扭头奔回独轮车边,掀开车上盖着的破麻袋片,露出车上的两支李恩菲尔德和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满满当当,一半的手雷,一半的子弹。
卢清见这形势,也知道到了最后关头,也霍地站起,顺手抄起了其中枪柄刻了三个正字的李恩菲尔德,就要推弹上膛,却被谢宇钲扬手止住了:“跟我来,别轻举妄动!”
卢清疑惑地盯着谢宇钲,但见谢宇钲甩枪上肩,一手提起竹篮子,转身便向广场走去。
广场上的景象既紧张肃杀,又热闹繁忙。
卢清向来喜欢兵行险着,这时看出谢宇钲企图满天过海,不觉得大为兴奋。回头看看,身后那队团丁还差两三个巷口,便轻哼一声,甩枪上肩,大踏步地追上前头的谢宇钲。
不一会儿,两人就混入纷乱的人群,迅速越过一个个或惊慌或混乱或兴灾乐祸的团丁们,转眼之间,就穿过了两百米宽得广场,绕到怡君馆后面的巷子里,刚才谢宇钲已远远看见,这条巷子刚被搜查过,短时间内团丁们应该不会再来。
这时,广场上响起一阵欢呼,显是那匹惊马已被控制住。
两人大呼侥幸,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像擂鼓似的咚咚乱跳,都不禁后怕起来……歇息了一会儿,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正准备翻过院墙进入怡君馆的后院,身后吱嘎一声响,倏地回头,冷冷地看去,却是一个男人将门打开一条缝,窥探外面的动静。
谢宇这时,广场上响起一阵欢呼,显是那匹惊马已被控制住。
两人大呼侥幸,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像擂鼓似的咚咚乱跳,都不禁后怕起来……歇息了一会儿,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正准备翻过院墙进入怡君馆的后院,身后吱嘎一声响,倏地回头,冷冷地看去,却是一个男人将门打开一条缝,窥探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