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将京察,几乎已经比作了《史记周本纪》中周厉王时期的道路以目了,各种嬉笑怒骂,表面上只是骂京察,可实际上,却是对这些京察使们各种的丑化,认为这是排除异己,是朝中出了大奸。
若只是稍稍往深里一想,这背后,又何尝不是将当今皇帝,比作了周厉王和隋炀帝?
弘治皇帝脸色很阴沉,却是不露声色。
他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将一件件的奏报,耐心的看完。
读书人们总希望以座谈和诗会的形势聚在一起,在一起,那就难免会有议论。
而这些议论,甚至有一些是不堪入目的。
统统看完之后,弘治皇帝面无表情的将这些奏报搁置到了一边,淡淡的道:“现在的读书人,已敢这样的言事了吗?”
“陛下……”萧敬看着面无表情的弘治皇帝,心里拿不住主意,战战兢兢的道:“他们历来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的……”
弘治皇帝却是吁了口气:“哎……当初朕不甚圣明,百姓疾苦的时候,他们称朕为仁君和圣君,可当朕励精图治,百姓们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他们却将朕当做了周厉王和隋炀帝,由着他们去吧。”
弘治皇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然,自己又能将这些人怎么办呢?
嘴长在他们的身上,且这些人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们总是借古讽今,阴阳怪气,你想要抓住他们的话柄,也难。
索性……只好由着去了。
看着弘治皇帝没有太过生气,萧敬终于松了口气。
…………
第二次京察的时候,陈田锦显得很积极,他是被人用担架抬来的,虽说他的腿是真的瘸了。
朝廷已捉拿了几个首犯,下了流放的刑罚,至于其他参与此事的人,统统打了板子。
至于陈田锦的医药所需,也统统是这些人赔偿所得。
可陈田锦依旧还不解恨,这腿废了,是一辈子的事,花了点医药费就解恨得了?
其他京察使有了陈田锦的教训,个个都加强了自己的护卫,再看陈田锦时,个个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每月一次的京察审核,可惜这一次,案子只有寥寥二十余件,和此前一次三百多件,却不可同日而语了。
方继藩却将萧敬拉到了一边。
萧敬没想到齐国公居然会想和自己私谈,倒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他看着方继藩,却见方继藩道:“很奇怪,怎么这一月过去,也不见陛下召见我?”
“这……”萧敬深深的看了方继藩一眼,如实道:“陛下近来,心情不好。”
方继藩这才释然了。
原来不是针对我个人的啊,这便好了。
方继藩便露出了笑容,笑吟吟的道:“陛下一向心情不好,怎么近日心情格外的糟糕了?”
对于方继藩的能耐,萧敬是清楚知道了,此时当然不敢隐瞒:“陛下催着要奴婢打探士林的消息,厂卫只好具实禀奏,是实在不敢欺君罔上啊,可是……这奏报递上去,齐国公想来也是知道的,那些个读书人……陛下看了,闷闷不乐,却还要看,于是每日递上去奏报,他看了之后,心里更忧,如此已一个月过去了……”
方继藩惊讶的想,皇帝居然还有这么个爱好,这明显就是自虐啊,别人骂我方继藩,我方继藩历来不在乎的,只要他有种别当着我的面骂便好。
这等事,要嘛就不理会,要嘛就索性统统将这些阴阳怪气的人抓起来,学一学始皇帝的做派,焚书坑儒,一刀两断。
萧敬皱着眉继续道:“陛下近来抑郁的很,奴婢倒是担心,要不,请个精神科的大夫去看看吧。”
方继藩看萧敬的样子,犹如看白痴一样:“狗东西,你以为我傻,你想害我是不是?”
萧敬脸色变了,连忙摆着手。
方继藩却是托着下巴,想了想,眯着眼道:“不过……心药还需心药医,我倒有个法子,保管效果显著。”
“什么法子?”萧敬眼睛一亮。
方继藩则对他冷笑:“为什么告诉你,好让你去邀功请赏是吗?狗东西,我的功劳你也敢抢,想上天啦?”
萧敬觉得跟方继藩这等人沟通,实是一件要命的事。
深吸一口气,不计较,要淡定,他道:“明日?”
“明日!”方继藩笃定的道:“等着瞧吧,明天就让陛下笑起来,让他乐呵一个月,正好我又搜到了不少姓方的,手头上还差点赐户的名额。”
萧敬:“……”
大明现在居然还能找到姓方的,这倒是新鲜事了。
“好,奴婢回去之后,便给陛下禀告这个好消息,就等你的药方来,击掌为誓?”
方继藩只道:“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