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方继藩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和那些靠耍嘴皮子的j货不一样。
弘治皇帝便长舒了口气:“朕只担心一件事,欧阳卿家在定兴县如此苛刻,只恐闹的官逼民反啊。”
这是实情。
收了十一万两银子的税,弘治皇帝都吓着了,小小一个县里,有这么多银子,这给百姓们多少负担啊。
现在这些民脂民膏,还要修路,修了路银子不够,还要借贷。
这……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陛下倘若担心,厂卫在那儿,不是布置了人手么?”
弘治皇帝便瞥了一眼萧敬一眼。
萧敬会意,颔首点头:“奴婢知道了。”
倒是刘健,却更是忧心忡忡,哪怕是厂卫去,又有什么用,真闹到了干柴烈火的地步,一旦发生了民乱,哪怕是立即弹压了下去,不还是朝廷的脸面无光吗?
却在此时,外头有宦官道:“陛下,皇孙回来了。”
“什么?”
弘治皇帝一听,豁然而起,他诧异的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也懵了,算了算日子,应当不是放假的时候啊,怎么突然皇孙回来了。
其实保育院的事,方继藩早就做甩手掌柜了,毕竟,有朱秀荣呢,这是个好女人,聪慧贤惠,方继藩敢在任何人面前大胆包天的说,自己的妻子,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没有之一!
弘治皇帝忙道:“人到了哪里?”
此时,朱载墨却是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他还是老样子,不喜欢让人抱。
朱载墨已不小了,走路越发的稳健,挺壮实的,他背着书囊,入殿,朝弘治皇帝一礼:“孙儿见过大父。”
“哈哈……”弘治皇帝的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下了金銮:“你怎么回来了?”
“这几日,在学孝道,师母为了让我们实际体会,是以,让我们各自归家,见一见双亲,还需给双亲亲自洗脚哪。”
“啊……”弘治皇帝既是欣慰,又是感慨,同时不悦的看了方继藩一眼:“这也是你教的,孩子这么小,怎么可以让他……”
方继藩忙是摇头:“公主殿下教授的,儿臣冤枉。”
弘治皇帝忙是牵着朱载墨,心里倍感亲切,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孙儿,长高了,又长高了。
朱载墨却挣脱了弘治皇帝的手,便又上前,朝刘健道:“见过刘师傅。”
刘健心里暖呵呵的,捋须,心里想,老夫的孙儿,想来也回来了吧,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啊。
朱载墨随即到了方继藩面前,行弟子礼:“弟子见过恩师。”
方继藩摸摸他的头:“乖。”
朱载墨方才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朝方继藩一笑:“大父,孙儿进来时,听说大父在责骂恩师?”
弘治皇帝:“……”
萧敬笑嘻嘻的在一旁道:“殿下……”
朱载墨便道:“大父乃孙儿的至亲,可恩师为孙儿授业解惑,恩重如山啊。大父以后不要骂他了,若是恩师有错,就骂孙儿便是。”
真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啊。
方继藩感动的,不自觉的,站在了朱载墨的身后,然后委屈巴巴的看着弘治皇帝,其实他很想,来打我呀……笨……
弘治皇帝苦笑,却随即被朱载墨逗乐了。
要将朱载墨抱起,一面道:“好,好,好,朕什么都应你。”
朱载墨却道:“却不知何故,大父要责骂恩师。”
他问出这些,方继藩一丁点也不意外,这家伙就爱问为什么。
弘治皇帝笑道:“等你长大了,便知道了。”
朱载墨道:“可是孙儿已经长大了啊。”
“………”
刘健倒是来了兴趣,道:“殿下入学,也有近一年了,既然殿下问起,那么,老臣就说一说吧。”
他捋须,心里对皇孙承载着无数的期望,一看到皇孙,便觉得心情格外的爽朗,说也奇怪,为啥看到方继藩,心里就莫名的烦躁呢?
刘健竟当了真,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统统都说了出来,他生怕朱载墨不理解,还刻意的详细解释。
弘治皇帝骤然明白了刘健的意思,刘健这是希望让皇孙自小耳濡目染,让皇孙知道,这天下治理不易。
在朱载墨皱着小眉毛,听的极认真。
等刘健统统说完了。
朱载墨便道:“官逼民反?刘师傅,多虑了。”
“……”刘健本是带着笑容,可随即,脸色却有点难看了。
他是想教育朱载墨的,比如这君臣的关系,官府与民之间的关系,可谁晓得,朱载墨竟如此有主见,当场说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