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予兄,先生什么的,兄弟我可不爱听啊!”
“那好那好,今日我等叨扰鸿渐兄了。”
“哪里哪里。”
两人寒暄完毕,袁大师就看向了第二位君子,只听陆衍介绍道:“鸿渐,这位是咸阳吴……”
说到咸阳那必定就是一位老秦人啦,民国时期陕西姓吴的哈佛学生,袁燕倏不用六指琴魔介绍,也不用大师球百度都知道是哪一位了。
他直接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泾阳吴雨僧?”
长得还有点小帅的小吴闻言一愣,立马点头道:“在下正是吴宓。鸿渐兄知道我吗?”
这里要说一下,吴宓的宓有三个发音,一则通“伏”,伏羲的伏古代也写作“宓”。
一则念第四声的i,这是现代汉语的读音,意思是安静。
三则,吴宓的学生,比如钱钟书季羡林等人都念做第四声bi。所以他念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应该是发“币”这个音。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这年头没有汉语拼音也没有汉字标准化方案,一个字有几种读音十分正常。
而吴宓这个名字也是民国大师们的一件轶事。
他本名吴玉衡,从小体弱多病,因此他的祖母决定为他改一个名字,于是请了他的姑丈,晚清著名诗人陈伯澜另取新名。陈大诗人当时喝醉了,随手在一张破纸片上写出“陀曼“二字,吴玉衡也就变成了吴陀曼。
1911年他进了上海圣约翰大学,一些小洋奴的子弟同学趁吴陀曼课间外出,便在黑板上写下谐音的“糊涂n“,等他进了教室便哄堂大笑。这让他决定以后在发表言论的场合,用自己取的“吴宓“,而不用“吴陀曼“。
袁燕倏又要心说了,废话,我太认识你了!
那些“民国范儿”的爱好者,前面那个小汤说不定……基本上是不知道的,但是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当然啦,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们其实也不知道你在学术上有什么成就,只晓得你跟徐志摩齐名,人称民国两大渣男就是了。
哎呀呀,说到这件事情,其实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来得及,倒是可以挽救一下你……就看老子等会子心情如何了啊。
他莞尔一笑,曼声吟道:“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吴宓听到这一句出自南宋词人蒋捷《虞美人-听雨》的名句,不由得大大地吃了一惊。因为这就是他表字“雨僧“的出处,可是他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好吧,这是后世的推测。
在他眼中,我们的袁大师顿时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袁大高人笑着伸出手道:“当然知道。泾阳吴家的公子,前清“护国夫人”的堂侄,兄弟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没错啦,吴宓还有一个身份便是陕西女首富,就是《那年花开正月圆》里面孙俪演的女主角周莹的堂侄。
1900年庚子事变,慈禧太后逃到西安,周莹献上了十万两白银,因此被老佛爷收为义女。所以吴宓的堂姑母真的一位很有传奇性质的女子。
吴宓又惊又敬地道:“鸿渐兄竟然博闻强记至此,雨僧佩服!”
等他见过小汤和小吴之后,陆衍便又一次地开口介绍道:“这位是修水……”
修水在后世可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将军市,不过如今么……
“小陆,你不用介绍了。”
我们的袁大师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看向第三位君子,用带着一点揶揄的语气说道:“陈世兄,何来之晚也?老兄你要见小弟我还需要别人介绍吗?”
年约三旬的陈世兄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道:“鸿渐兄,你这是取笑我还是埋怨我呢?”
“哈哈哈,我哪里敢呢?”袁燕倏也不想把对方弄得下不了台,因此自己转移话题道,“鹤寿兄,原翁一向可好?”
鹤寿兄松了一口气道:“家父甚是康健,不过……”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时没忍住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说道:“不过当然是比不了令尊的咯。鸿渐你也不因此写了那篇《妻妾成群》吗?”
袁大师闻听此言,脸上笑容顿时就是一僵,心里面真的好气啊。老子的老子纳妾都传到这家人的耳里了,老子的老子还真是给老子长脸啊!
一看气氛有点诡异,旁边的陆衍立马打了个圆场道:“哈哈哈,想不到鸿渐和鹤寿还是世交呢……”
等一下哈,著名苏区的江西修水人怎么就和著名“甜”区的江苏无锡人成了世兄世弟了呢?
这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父亲是文友兼故人。
1900年陈老先生移居南京,未几丧父,让他更加无心于仕途。因此于金陵青溪畔构屋十楹,号“散原精舍“。常与友人以诗、古文辞相遣,自谓“凭栏一片风云气,来做神州袖手人。”。
对了,陈老先生是何许人也啊?
他名叫陈三立,字伯严,号散原。
他是晚清维新派名臣陈宝箴长子;与谭延闿、谭嗣同并称“湖湘三公子“;与谭嗣同、徐仁铸、陶菊存并称“维新四公子“;同光诗派的重要人物,还有“中国最后一位传统诗人“之誉。
那么,袁老爷子是何许人也啊?
他是一心要为我大清尽忠,却始终科场不利的官迷……那个传统文人。
这种传统文人看到著名诗人和风云人物的陈三立来到家乡左近,那还不立马上前巴结……那个结交啊。在袁老爷子的倾力结交之下,他倒是也成了“神州袖手人”之一。
于是乎,他们老袁家就和老陈家成了世交!
而陈三立那位来到哈佛留学的公子自然就是和汤用彤、吴宓并称为“哈佛三杰”的……
陈寅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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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说一下,陈寅恪的恪字在这年头不读第四声ke(克),而是读第四声e(却),理由和吴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