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赵雍哼着小曲,迈着有些轻松的步伐,离开了县衙后院。
磨磨唧唧的大半天,谭盛的确有些心动。
他来湘潭已经几年,但是都没有能掌控县衙的局面,急需一个破局的契机,而赵雍这一次就是给他送上了一个契机。
但是最后他没有一句承诺也没有给出来。
这果然是一个老狐狸。
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事情成了固然好,但是如果失败了,第一个推脱关系的一定是他。
不过他越是狡猾,赵雍就越是放心。
因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支持他,他就会不惜代价护着自己,而且谭盛这个县令在湘潭站的越稳,自己在县城所面对的危险就越小。
“小掌柜,情况怎么样了?”
一直在马车旁边候着的钟大方赶紧迎接上来,面容有些紧张。
“大方叔父,给我约一下美味楼的掌柜!”
赵雍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这一次就算是从胡家虎口夺食,我也要拿下这美味楼!”
湘潭第一乡绅,胡家。
哼!
少年赵雍的仇,他既然继承了这一具身体,就必须报,就算刀山火海都要走这么一趟,不然他是不会安心的。
“好嘞!”
钟大方闻言,目光一亮,点点头。
赵雍上了马车返回大宅,而钟大方直接去了美味楼,去面见美味楼的掌柜……
……
县衙后院,书房之中。
“仲秋,你认为这小家伙提出了助力能助我破局吗?”
谭盛的思绪沉浸了议会,突然幽幽的问道。
“东家其实已经心里有了答案,何必问我!”
空荡荡的书房之中一个回声在响起。
灰色儒袍,木簪髻发,一个青年从书房后面隐秘的屏风走出来了,他看着谭盛,行了一个礼数。
“呵呵!”
谭盛也笑了:“知我者,仲秋也!”
不过他话音一转,却有些质疑的说道:“不过仲秋,用这商贾之力去压制地方乡绅能否有效尚可不知,这赵雍看起来虽然不错,口舌生莲,说的我都动心了,但是他年纪毕竟太小了,终究有些不太敢相信他!”
“我观之,他年纪虽小,但是心思缜密,非同一般!”
“你居然对他如此大的评价?”
谭盛知道这个灰袍青年的骄傲,倒是没想到他对一个只听过声音甚至没有见过的少年如此高的评价。
“三人行,必有我师,他虽年纪小,但是他的一番话也打开了我不少的视野,我看到了一些以前看不到的角落,士农工商,千百年来哪怕朝代更替,历史变迁,行情却依旧如此,读书人骨子里面都看不起商贾之辈,他们一身铜臭,贪利忘义,为天下之蛀虫!”
青年淡然的道:“然而,这千百年生活之中又谁能离得开商户的支持,当年的太祖皇帝不也是得到了河洛十二商户的钱财相助,方能举兵起义,推翻暴元吗,而当今首辅大人钟阁老手下若是几十个齐鲁商户的支持,他有如何能撑得起这煌煌中天的东林党!”
“你的意思是,商贾虽然地位卑贱,然力量不可小觑,能压制他们这些地方乡绅?”
“如果是他们自己,自然是不能的,恐怕他们只要一动,就会被这些地方乡绅给碾死,毕竟官字两个口,只要开了一口个,就是抄家灭族,宋朝名将岳飞如此英雄尚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死,他们这些商户就更不要说了!”
青年目光之中闪烁一抹精芒:“但是如果县尊大人能坚定不移的站在他们身边,给他们足够的胆量,他们将会成为一柄所向披靡的剑,官商的结合,无所不往,东家代表的是权,他们代表的是财,银两是一个好东西,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
“那就要和胡洛他们撕破脸皮了!”
谭盛面容肃严起来了。
“事到如今,如果东家不想被架空,只能破釜沉舟了!”青年沉声的道:“从他们联合逼迫东家放手三班六房的人事权,就足以说明,他们容不下东家,东家也容不下他们,想要和平相处,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那就狠一点!”
谭盛顿时面露杀气:“只要赵雍能说服美味楼的掌柜,上了状纸就抓人,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大华的天空,还是不是郎朗青天!”
“东家放心,我会让民心相助东家一臂之力!”
青年是谭盛的师爷,也就是一个幕僚,他是永泰十年的落榜秀才,无颜返乡,就当了一个幕僚。
严钧,严仲秋。
…………………………
美味楼。
这是坐落在湘潭最秀丽的风景区莲湖旁边的一栋酒楼,距离湘江码头也不是很远,人流充足,风景秀丽。
如果是平时,能开在这里的客栈,那一个不是客似云来。
当然,这只是是平时的情况。
如今的美味楼冷寂的恐怕只有苍蝇在飞,连跑堂的伙计都走光了,宽敞明亮的酒楼之中只有掌柜一家人。
而外面大街那人来人往的人流群与这里面的冷静形成了一个讽刺的对比。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