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面带着笑容站在了右侧的水箱上,并且朗声向众人喊道。
“什么呀,就一个演习就喊我们出来?时间很宝贵的!”
“是啊,谁有空跟你做演习啊?”
保罗双手在空中虚压了一下,并示意保持安静。
“没有事先通知各位,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但事出有因,不得不这么做,希望各位乘客见谅。”
说完了这么一句客套话,保罗收起了满脸的笑意,尽管他本来笑得就很假,但接下来板着脸的样子能让乘客相信他要说的话。
“保罗在此再一次向各位致歉,我们现在的航程已经进入了公海的区域,而接下来很有可能会遇到海盗船。
我们的船员都是悍不畏死的,而且在这一路上的海盗都理应提前打点过了,但未免我们遇到一些愣头青,做一次海难演习也是有必要的。
我代表库克罗普斯号的船员,向各位保证,这一次的旅途上我们会尽可能保护大家。”
“啊?就这啊?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啊?”
人群中传出了一些不协调的言论,而这也是乔布特朗预想中的一点。
正因为有这样的人,下一步才能好好地开展。
“这位先生说得好,海盗听起来确实不是太大的问题。
这次呼唤大家前来,其实还有一个消息要公布,一个可以导致我们全船人进入危机的消息,想要知道吗?”
众人闻言后哗然,谁都不想自己的生命处于危机中。
保罗跺了跺脚,并说道,
“假如有心细的乘客,可能会发现昨天我们正在清洗我脚下的这一个水箱。
船上出现了有关这个水箱的风言风语,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这一个水箱里的水已经被污染了。
我们的船长和保安队长在追查污染源的时候,也受到了重伤,目前正在休养中。
至于那该死的污染源我们已经找出来了,但并不排除还有残余的存在。”
此时保罗从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取出了一只老鼠的尸体,并且拎着老鼠的尾巴向众人展示。
“没错,就是老鼠,但这老鼠的身上似乎存在着一种恶劣的病毒,具有传染性,而且症状相当怪异。
受到感染的人在脚根处会出现一个黑色的印记,随着印记的扩散,就会慢慢进入咳嗽、发热的状况。
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个病毒似乎可以通过水源传播,于是这一个水箱中的水将会停止供应,而每日的淡水供给也会从二十四小时供应改为供应九个小时,直到我们去到冰岛,进行了淡水补给后才会改回来。
工作人员将会彻底清理船舱,也会为各位乘客所居住的房间进行清理,这是为了杜绝这个也许还存在船上的病毒的必要措施。
另外,目前我们还不确定这种老鼠身上的病毒是不是有人传人的特性,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
我们的船医乔布特朗先生,他将到每一户的住客房中为大家进行一些基本的检查,并且向各位问一些问题,希望各位乘客可以理解。”
站在水箱正下方的乔布特朗闻言后向众多的乘客挥了挥手,并且刻意地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胸口前用绳索草草绑起来的那一颗鹅卵石临时做的吊坠。
人群中的希芙看到了乔布特朗,而乔布特朗也注意到了希芙的目光,并调皮地眨了眨眼作为回应。
希芙明白到乔布特朗此举肯定是与保罗串通好的,便准备在人群散去后向乔布特朗问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保罗的这一番说辞自然是乔布特朗事先安排好的,这样就能够淡化问题的严重性,听起来也更能让人信服。
一场也许存在的鼠疫,总比告诉大众船上有着一个连环杀人犯要好的多。
尽管人们有着怨言,但他们都明白这些已经是船员们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
眼看保罗的讲话已经结束,人们草草地离开了甲板,谁都不想在这个污染源旁边多站一秒钟。
留在甲板上的除了乔布特朗一众,还有一个老人。
这名老人身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口打着一个黑色的领结,撑着一根镀银的拐棍,并且带着一顶高高的绅士帽。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仪表不凡的男人,他带着一副眼镜,缓缓走向了刚从扶梯上爬下来的保罗。
乔布特朗见状,机敏地走向了这个老人,并主动开口说道,
“老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老先生看到了拦在自己前方的乔布特朗,并没有表现出不悦,而是笑眯眯地回答道,
“在下是一名医师,不知道能否为船上的各位添上一点微薄之力?”
希芙看到了老头子的举动,便仔细看了两眼这位热心的老人。
她突然想起,这位不起眼的热心老人好像在学院的报刊中见到过他的照片。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老爷子您是不是罗伯柯霍?”1
希芙走上前问道。
“噢,看来这位年轻的女士认识我?”
老爷子笑嘻嘻地取下了帽子,放在了胸前。
“我就是。”
“噢,乔布特朗先生,我打赌你一定需要罗伯柯霍教授的帮助。”
希芙闻言后转头向乔布特朗说道,
“这一位可是柏林弗里德里希威廉大学的卫生教授,学术界非常有名的微生物学家。”
听到了希芙的介绍,乔布特朗明白了希芙的用意。
也许自己让保罗所说的话术引起了这位罗伯教授的兴趣,而自己这个假船医显然是骗不了面前这一个名副其实的专家的,所以希芙是通过主动的介绍来提醒自己小心。
“哈!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罗伯教授,您能帮忙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用来展示的老鼠并不是带有病菌的老鼠,原来发现的那一只已经被销毁了。
详细的内容,不妨我们借一步说话?”
乔布特朗一边说,一边给保罗使了个眼色。
做事一向谨慎的保罗一直在观察着两人的对话,于是便上前说道,
“假如两位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可以去我的房间里。”
“希芙小姐,那回头我再找你。”
乔布特朗说道。
希芙点点头便识趣地自行离开,甲板上只剩下了几个在远处清洗甲板的工作人员和乔布特朗三人。
“罗伯教授,请移步。”
保罗上前建议道。
“噢,不了。假如是传染性较强的细菌或者病毒,留在空气比较流通的地方反而对自己来说更好一些。
我就直奔主题吧,我想看看患者和那只老鼠。
哦,对了,船医乔布特朗先生,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何你还不带口罩和手套呢?
相应的消毒器物又在哪里?你位于哪所大学毕业?”
罗伯教授如此说道。
在罗伯教授的眼神中,充满了智慧,这个热心的老人显然是看穿了乔布特朗的把戏,并没有被蒙在鼓里。
专业的知识让他清楚地察觉到了话术背后的逻辑漏洞,那只是缺乏专业知识空谈出来的话语。
乔布特朗闻言后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
“正如您所见,我不是船医,您也知道问题不是老鼠或者病毒。
在这样的前提下,您还想知道真相吗?”
罗伯教授闻言后笑了笑,
“真相不就是水箱里死了一个人嘛。
你们用再多的消毒水都无法掩盖那一丝血液的味道。
说实话吧,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