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嶙峋的怪石巨峰如宣笔一般插在天地之间,灰白的岩壁和浓郁的草木表现出强烈的对比感,但在一场大雨的倾注下,却又都变得迷迷蒙蒙。
阮大铖则正躲在雾气氤氲的崖洞间喘气,从武昌府一路往西逃窜,他没有停歇片刻,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毅力让他跑到了这里。
朝廷的官兵已经不可能搜索到这里了,因为这里连人烟都没有,即便是阮大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放在架子上正用火烤着的半只兔子是他偶然逮到的,但这已经让他足足高兴了一天。
现在的他很落魄,衣服早已因为一路奔跑而破烂不堪,鞋也掉了一只,头上纶巾早已不知所踪。
阮大铖很沮丧,沮丧的突然就痛苦了起来。
是的,这由不得他不沮丧,一想起自己因为反对马士英征收商业税和当今陛下对士大夫的严苛而促使他站在了朝廷对立面。
他本以为在这个怨气沸腾的大明,他可以很轻松的扶持起一位藩王或者其他政治势力,将天下的格局重新洗牌。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现实中,他们这样的人是多么的无助,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百姓们看他的眼神,甚至在他逃跑的途中,乡民们对他的漠视。
以往,都是他们这些士大夫们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庶民,而如今换做他来朝这些庶民们寻求庇佑时,也同样遭遇到了冷漠的对待。
最高统治者和最底层的被统治者总是能有一种很密切的关系,而在中层的统治者反而更容易被最高层统治者憎恨也更容易被底层被统治者所记恨。
如同阮大铖现在所感受到的一样,他亲眼看见一些富庶的百姓将牲畜供给挂有太祖高皇帝像的灵位前,而不肯给他这样的书生施舍半点。
……
“你表兄是阮大铖,是他说的朕的旨意让你做朱华奎的侧室?”
朱由校听了魏敏儿的转述后,一时不由得气结,他可没想到就因为阮大铖一句话险些让自己差点就错失了魏敏儿。
魏敏儿点了点头,被当今皇帝陛下抱了一下的她依旧有些脸色绯红,低垂着螓首,拨弄着袖口,说道:“是的,想必表哥他是有意要借此结交楚王吧。”
“当真是好表哥”,朱由校冷笑了一下,就又大声喝叱了一声:“王承恩!”
王承恩这时才忙不迭的跑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传旨,着令两京一十三省各府州县衙全力搜捕阮大铖,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朱由校说着就转身出了魏敏儿的房间,魏敏儿追了出来,抬手想招呼几句却最终没有张开口,而朱由校也没有回头,虽然余光也在往背后瞥,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人家的杀父仇人,朱由校就也有些踟躇起来。
不过,就在朱由校走了几步时,却又突然回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