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以巴伦西亚大主教为首的一批贵族纷纷前往拜访甘蒂诺公爵领地,也让人们终于从这诡异当中品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丝绸市场的价格渐渐开始回落,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巴伦西亚官员们宣布通缉令前的几天,曾经有些突然出现的市场上的陌生掮客大量吃进了成批的低价丝绸。
而后这些人在因为谣言使得丝绸价格几乎快要飞到天上去时大批脱手,而之后不久,在甘迪诺领地上的那场宴会就隆重召开了。
巴伦西亚城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只是稍稍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城里的加泰罗尼亚人多了起来,而且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出,这些人干的应该不是什么务农做工的安分营生。
“加泰罗尼亚防务公司”并没有主人被通缉放弃他们的业务,相反就在距城外不远的一座农庄里,一批批的加泰罗尼亚人正忙着进进出出。
他们大多进去的时候满脸希冀,出来的时候喜笑颜开,他们的口袋变得鼓鼓的,握着家伙的手,也变得孔武有力。
而这一切却都是在那些数钱数的手抽筋儿的巴伦西亚官员们在眼皮底下发生。
堤埃戈是坐着玛利亚·德·卢纳的马车来迎接奥孚莱依的,甘迪诺公爵的徽章在巴伦西亚畅通无阻,即便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可是守卫关卡的卫兵们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记住吧朋友,这里是巴伦西亚,波吉亚这个姓在这里是可以和所有圣徒们并列的。”
堤埃戈的话让奥孚莱依有些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商人敢说出如此狂妄的话,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堤埃戈说的没错,甚至都没有一点点夸张。
他在沿途的路上很多地方看到了关于捉拿卖国贼商人堤埃戈的通缉令,甚至还看到了一两副画得还算酷肖的画像,可即便这样马车也依旧畅通无阻的经过那些大街小巷,最终从看似戒备森严的城门通过,驶上了通往城外农庄的道路。
“巴伦西亚人与阿拉贡王室的关系很不好吗?”奥孚莱依有些好奇的问。
“不,你应该说巴伦西亚属于阿拉贡王国。”堤埃戈看着外面一片金黄的田野眼神中闪过丝忧郁,然后他忽然回头问奥孚莱依“你觉得如果有一天公爵成为了阿拉贡国王,他该怎么解决这种局面?”
奥孚莱依一愣,他承认自己还真没有想过这个,同时他也对堤埃戈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感到意外。
而后他或者意识到,这应该不是堤埃戈的野心。
“老爷,我是说殿下想要成为阿拉贡国王吗?”奥孚莱依小心的问,他觉得在这类事情上自己真的很幼稚,无论是眼前的商人还是乌利乌或是马基雅弗利,他们都远远要比自己在这方面更清楚亚历山大的意图。
“我只是说如果,”堤埃戈狡猾的回答“不要听我的胡言乱语,也不要因为这个受到我的影响,要知道即便是争夺王位也是由女王陛下向斐迪南发起挑战,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奥孚莱依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堤埃戈望着他的饱含深意的眼神就把话咽了回去,同时随着回味堤埃戈话中的意思,奥孚莱依突然觉得身上微微有些发凉。
马车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罗马忒西亚公国与西西里王国,这两个国家因为一对同母异父兄妹的关系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这对兄妹是天然的盟友,也是一起创建了自由贸易联盟这一庞然大物的创始人,他们兄妹感情深厚,甚至有时让人觉得更像是情侣。
但这毕竟只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个,或者更多的国家。
罗马忒西亚公爵将会成为卡斯蒂利亚国王,而西西里女王也有望成为阿拉贡的君主,这看似是个让所有人都很满意的美好前景。
但是如果其中有一方不满足于只获得现在的一切,那么阿拉贡王国很可能就会成为这对兄妹与这两个国家发生巨大矛盾,以至分裂的导火索。
一个国家由夫妻和兄妹统治是截然不同的,而且无论是时代还是信仰都不能让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像古代埃及那样解决这一难题。
随着局势的变化,亚历山大的手下们已经开始渐渐意识到了将来可能要面临的这似乎无法避免的局面,而且他们相信西西里人中也未必没有人有着同样的想法。
那么将来会不会再次发生一场不可避免的“伊比利亚内战”?
奥孚莱依向堤埃戈撇了一眼,他知道这个商人与箬莎关系密切,同时他也想起了在西西里亲眼见到过的那些军队。
在奥孚莱依看来,西西里人和卡斯蒂利亚人一样,大部分依旧保留着老式军队的浓重痕迹,但是直属女王的掷弹兵团却不论是训练还是更重要的内涵,都已经有着一副崭新的面貌。
这支军队更像是如今罗马忒西亚军队的浓缩甚至是升级版,这曾经让他感到耳目一新,可是现在却让他不由开始担忧起来。
他暗暗琢磨着如果有朝一日要与这样一支军队交手会是什么情景,或者说那时候西西里军队大部分已经完成了如掷弹兵团化的变革之后,罗马忒西亚或是卡斯蒂利亚与这样的敌人交战,又是什么结果。
作为军人的习惯让奥孚莱依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假设,而得出的结果却是让他觉得实在不容乐观。
这让奥孚莱依不由更加急切的想要见到公爵,同时他对该如何对卡斯蒂利亚军队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奥孚莱依问着“殿下想要我尽快看到巴利亚里多德。”
“不要着急朋友,”堤埃戈说“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现在巴伦西亚的局势十分微妙,或许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见奥孚莱依露出不解的样子,堤埃戈向他解释着:“斐迪南当然不会甘心巴伦西亚对他的命令如此藐视,所以他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做着种种准备,即便如今这种时候不能擅动武力,不过他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所以?”奥孚莱依暗吸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平静。
“所以你也许要在这里稍稍停留一阵,或许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忙。”堤埃戈说着向奥孚莱依看了眼,注意到奥孚莱依眼中并不掩饰的戒备,就向他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扣留下来的,毕竟将来很多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奥孚莱依没有再开口,这次伊比利亚之行虽然刚刚踏上这片土地,可接二连三的意外已经让他意识到,或许这趟旅行中发生事是他一生当中以往20多年都未曾经历过的。
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奥孚莱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亚历山大,他已经听说箬莎正带着西西里军队向阿里亚里多德进军。
如果是之前他会因为听到这个喜出望外,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心头一丝如阴云笼罩般的阴郁。
将来究竟会怎么样?
奥孚莱依感到困惑,作为一个士兵他实在不擅于考虑这些问题,这也就让他显得更加迷茫。
而在巴比亚里多德王宫中,箬莎也正问着亚历山大同样的问题:“我们将来怎么办?”
看着箬莎严肃的眼神,亚历山大不得不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从某些作为兄长不该看的地方挪开,然后他用同样严肃的语气说:“我正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才那么着急的要你来巴里亚里多德,你不觉得你现在需要一个继承人了吗?”
亚历山大的话让箬莎的眉梢轻轻挑起,弯成了两道漂亮的弧形,然后她轻声一笑,边看着亚历山大边向身后的卧室房门缓步退去:“那么,就让我有一个继承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