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六世稍显感慨的站在大教堂前,仰头看看如今还没有那座著名的方尖碑式尖塔,可已经足够辉煌的大教堂方顶。
“乌云虽然笼罩大地,但终有云开雾散的日子,到了那时所有人的影子都会投在地上,而这影子就是我们每个人的真实一面。”
亚历山大六世用虽然不高,却恰好能够被旁边的人听到的声调慢悠悠的自语。
他的话让听到的人都不禁心头一惊,有些更是悄悄向这位声名狼藉,以至被变相流放的教皇望去。
只是现在这种情景,却没有人敢轻视教皇的话了。
“陛下您的到来就是拨开乌云的奇迹,这是上帝听到了塞维利亚人祈祷的恩赐。”
站在一旁的辅助主教忽然开口,看到其他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向他,辅助主教却丝毫没有因为这有些难堪的注视感到不舒服。
他用胜利者的眼神与那些人相互对视,直到教皇开口。
“我们进去吧,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亚历山大六世很和蔼的向来迎接的神甫们伸出手,让他们亲吻他干枯的手,同时又对走到面前的每一个人发出祝福,这时候似乎刚刚说出那些话的并不是他。
四周的气氛随着教皇的温和变得轻松了些,可教士们依旧小心翼翼,因为他们知道这位挟西西里人胜利之威来到塞维利亚的教皇,带来的势必是一场风暴,而不是上帝的福音。
果然刚刚迈进教堂大门的阴影,亚历山大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望着他的那些人:“西西里女王与罗马忒西亚公爵已经进城,我想你们知道自己都很清楚之前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也希望你们应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
教士们当中出现了一阵短暂而又诡异的沉默。
人们悄悄注意着别人的举动,之后所有人好像很有默契的望向辅助主教。
辅助主教的脸上划过了一道无法言喻的奇怪表情,他先是向教皇望去,见亚历山大六世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辅助主教嘴唇颤了下,终于开口说:
“唐·巴维曾经宣布与那个自称卡斯蒂利亚公主的阿尔芙特修女结成婚姻,我宣布这是不被上帝和教会所承认的亵渎行为,我将在大教堂亲自主持澄清仪式,宣布这一婚姻不受圣经的保护。”
人们这一刻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辅助主教。
这里所有人都清楚的记得,就是在他站立的这个地方,就是眼前这个人,为那对“夫妻”主持了婚礼,更亲口宣布承认的婚姻受到教会的承认和保护。
可现在,也是这个人,却要废除由他亲自许诺的这一切。
看着辅助主教满是兴奋的样子,人们隐隐有种感觉,似乎明天的澄清仪式,不会那么简单。
胸甲近卫兵进入塞维利亚总督府的时候,一个管事已经带着所有没来得及逃跑的仆人站在总督府门前的台阶下,等待着他们的新主人。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总督府就换了几任主人,自从费尔南多三世从摩尔人手中光复塞维利亚,并把这里做为老卡斯蒂利亚王国首都以来,还从未如此“热闹”过。
看到一辆马车在大队全副武装,盔甲鲜明的卫兵保护下驶进总督府院子,管事恭敬的带头鞠躬行礼,同时又小心的偷偷抬起头向马车瞥去。
车门打开,一个同样穿着件与那些胸甲近卫兵近似款式军装的年轻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这个年轻军官站在车边向总督府的宏伟建筑看了眼,露出个微笑,然后转身向马车里伸出了手。
一只光滑纤细的手从马车里探出,搭在年轻人手臂上,然后身影一闪,一个年轻的女人出现在了车门前。
管事的腰弯得更深了,他看到条长裙一直拖到地上,裙子上用整排的珍珠镶拼出的花纹,和用来陪衬的丝绸衬边把整条裙子点缀的无比华丽。
“这里就是塞维利亚的总督府?”
一个很好听的年轻女人的声音从面前传来,管事不由提起头看过去。
让他意外的是,西西里女王完全和那些仆人们私下里议论猜测的不同,她一点都不像个传说中能够和男人一起在战场上到处厮杀的粗鄙女人,她的长相更是有着惊人的美貌。
管事想了想,觉得只能用一句话形容面前这位身份高贵的贵妇:“这是位真正的女王”。
“现在它是你的行宫了。”
亚历山大在箬莎耳边轻声说。
“真的吗,你愿意把这座宫殿送给我?”箬莎回头像是很兴奋的问着,然后忽然就提起裙摆快步向着台阶上奔去“来呀亚历山大,来看看我的行宫是什么样子。”
如同欢乐的小鹿般在华丽的走廊里奔跑的年轻轻灵的身影在一扇扇门窗前闪过,有时候箬莎会会好奇的打开某扇门向里面看看,不过更多时候她会匆匆掠过,跑向下一个感兴趣的地方。
亚历山大跟在她的后面,看着箬莎脚下不停转动,就如同在花丛中飞舞的蜻蜓,他不禁停下来微笑着望着这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幕。
“看呀,亚历山大。”
箬莎忽然指着一个敞开大门的房间里一副巨大的画作满是欣喜的招呼着。
这幅画很大,即便是在房间外也可以看到其中的一角。
亚历山大走进房间仔细端详着那副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巨大油画。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幅画居然是唐巴维占领塞维利亚那一天的情景。
他在画中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声音,而其中被众人簇拥着双手合十,正准备接受塞维利亚执政官冠冕的唐巴维头顶上,在耶稣基督的圣光笼罩下,两个身披光环的天使正向唐巴维身上洒下芬芳的花瓣,为他祝福。
“这幅画很美不是吗?”箬莎向站在一旁的亚历山大轻声问“我想要知道画这幅画的人是谁。”
“你是想要这个人为你画一幅画像吗?”亚历山大问。
“我想要他为我们两个人画一幅画像。”
箬莎说着张开两臂,似乎在特意强调。
“就是这么大,我要让人把塞维利亚会战的经过记录在画卷上,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真正一起并肩作战,难道这还不值得纪念吗?”
箬莎的话让亚历山大一阵感动,他知道箬莎真正想要记下的是他们曾经一起经历的那些往事。
“其实不用这样,就是再好的大师也没有办法再显我们拥有过的那些美好时光。”
亚历山大从身后轻拥着箬莎,让她的头轻靠在自己肩头:“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就让人去找这个画家,我要让他给你画一幅最好的画卷流传下去,要让后世所有人都永远记住西西里女王的英姿,画的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箬莎·科森察·阿斯塔玛拉在里奥’。”
亚历山大的话让箬莎不禁心头激动,她转过身看着亚历山大。
“为什么不叫亚历山大和箬莎在里奥,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看着箬莎那双融合着天真,却又偏偏闪动着智慧的眼睛中透出的火热,亚历山大不由低声说:“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和你共同创造一副叫做女王寝室的风光的私藏珍品。”
“真的?”
箬莎的眼睛立刻笑的眯了起来,她伸手拉着亚历山大急匆匆的向走廊里走去,看到被卫兵挡在外面的管事,她急匆匆的开口问到:“卧室在什么地方?”
有些意外的管事刚要回答,一个侍从匆匆跑来大声报告:
“陛下,巴利亚里多德派来了个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