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上风云变幻的局势让很多人看不明白,围绕着这片海洋,不论是东西方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巨大变化。
1501年的末尾异乎寻常的种种变故让人目不暇接,不论是伊比利亚的动荡,还是博斯普鲁斯海峡两岸的争权夺位,或者是巴尔干与亚平宁半岛上发生的种种争端,似乎所有人都想要在这一年当中发泄他们对他人的不满。
法国军队已经逐渐从亚平宁半岛撤退,不论是陆地还是海上,让皇帝马克西米安愤怒的是,法军都得到了罗马忒西亚和那不勒斯以及意大利南部联盟的暗中配合,甚至是明目张胆的帮助。
如今的意大利已经形成了一条以帕尔马为中心,向西延伸到热那亚,向东则是以波河为界延伸到威尼斯的界线。
这条界线以北已经被贸易联盟默认为法军与其敌人争夺的地区,而越过这条界线,则是成为了贸易联盟势力范围。
这看上去原本并不吃亏,毕竟贸易联盟很大方的把最富饶的伦巴第地区让了出来,马克西米安完全可以再次与法军为了这片地盘大打出手,而贸易联盟受到与双方条约的限制是不能主动参与接下来的战争的。
但是让马克西米安恼火的是,罗马忒西亚公爵贡布雷公开宣布支持他的大舅子康斯坦丁·德拉·罗维雷对米兰公爵冠冕的诉求,这就真正恶心到了马克西米安。
一个拥有强大背景家族出来的米兰公爵,这只需要想想就足以能够让马克西米安暴跳如雷,毕竟多年来他对米兰的垂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因为种种顾忌和没有足够完美的借口才不能像法国人那样公开宣布对米兰的吞并。
现在罗维雷家居然看上了米兰公爵的宝座,这让原本刚刚和老罗维雷关系热乎些的皇帝一下子恨上了这家人。
如今的法军几乎就是在蒂勒尼安海上肆无忌惮的航行,之前还总是找他们麻烦的热那亚船长们已经得到了那不勒斯女王的许诺,箬莎向他们承诺会给予那些热那亚流亡贵族更大的补偿以换取他们暂时对法国人的忍耐和合作。
而这些补偿现在也已经开始渐渐兑现。
热那亚流亡贵族的海军加入了贸易联盟的舰队,他们现在不但已经在西西里登陆,而且按照贸易联盟与法国人之间的协议,热那亚流亡贵族们得以在萨丁岛拥有了一个栖身之地。
“友谊和仇恨是可以用代价换取的,区别只是出价多少,”亚历山大在给箬莎的信中是这么说的,安抚热那亚流亡贵族这似乎是个并不很重要的事,但这其中有着的更深的用意却是兄妹两个经过仔细斟酌之后的结果“热内亚人可以为我们提供一支现成的海上力量,这对我们将来牟取西西里有着很重要的作用,而且让他们守卫萨丁岛也可以防备来自法国和阿拉贡的威胁。”
现在一支贸易联盟的舰队正游弋在西西里与突尼斯之间的海域上,这只船队的数量不多,他们的任务更多的是警惕着可能回航的阿拉贡海军,因为如今的西西里大部已经被贸易联盟占领。
西西里总督弗洛门萨成了贸易联盟的俘虏,他之前提拔的那些官员当中有很多在贸易联盟舰队出现之后立刻倒戈叛乱,这让弗洛门萨在完全没有准备之下被卖的十分彻底。
以致贸易联盟的舰队进入巴勒莫港时,他还在向那些他认为会忠于自己的军官们下达命令准备抗击,但是回答他的却是那些军队不战而降,而守卫巴勒莫城的阿拉贡守军,更是因为被那些早与贸易联盟勾结的当地贵族官员的故意欺骗,被在巴勒莫西部的加洛角海岸迅速登陆的那不勒斯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弗洛门萨最后不得不退守王宫,不过在西西里前任宫相戈麦斯的夫人劝说下,弗洛门萨终于选择了开门投降。
箬莎遵守了对弗洛门萨的许诺,她同意这位倒霉的总督带着他的妻子和全部的私人财产离开西西里,至于他是要返回阿拉贡还是因为担心失职受到严厉惩罚而就此隐姓埋名流亡他地,就不是箬莎关心的了。
弗洛门萨离开的时候再次请求觐见那不勒斯女王,让箬莎稍感意外的是,虽然遭到了袭击,可是弗洛门萨似乎又并不很意外贸易联盟的举动,而且他的财产多得出奇,其中大部分更是便于携带的金币,宝石和各种各样并不笨重的东西。
甚至箬莎听说这位总督随身带着的一个看上去很重要的小箱子里装满了厚厚的各种地契,这让箬莎不由觉得似乎弗洛门萨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陛下,属于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不过您才刚刚走上舞台,”在见面时,弗洛门萨丝毫不显得沮丧,甚至还有一丝轻松“你和您的联盟的确夺取了西西里,但是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我祝您一切顺利。”
弗洛门萨就这么离开了西西里,他登上了一条驶往欧洲的船,带着他年轻的妻子和庞大的财产渐渐消失在地中海的深处,从此他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首位也是末代西西里总督的下落。
对这样一个结果贸易联盟当然十分满意,巴勒莫的攻陷意味着阿斯塔马拉家族阿拉贡一系对西西里统治的结束。
从现在开始,是阿斯塔马拉家族那不勒斯一系成为西西里统治者的开始。
1501年12月1日,那不勒斯女王箬莎·科森察·阿斯特玛拉宣布废除阿拉贡王国对西西里的统治与总督权,自封西西里女王。
两西西里王国,正式宣布统一!
西西里的陷落带来的是阿拉贡国王斐迪南的滔天怒火,他迅速下令组建军队准备远征西西里,同时命令在地中海东部的阿拉贡舰队迅速回航寻找贸易联盟的舰队。
斐迪南虽然很愤怒不过却也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一边准备远征西西里,一边命令舰队积极的寻找联盟准备进行一场海上决战。
特别是在听说那不勒斯女王箬莎·科森察·阿斯塔拉马居然亲领舰队入侵西西里之后,斐迪南更是再次严令自己的舰队狠狠打击联盟的海上力量。
“封锁西西里,封锁巴勒莫和墨西拿,”斐迪南不停的转着圈子一边思考,一边口述着他的命令“摧毁他们的舰队,把那支贸易联盟的军队封锁在岛上,特别是那个箬莎·科森察,接下来也许我们可以借用皇帝的力量,如果可能,也许那不勒斯就此向我打开大门。”
听着国王自言自语,正在记录的书记官不由停下了手有些茫然的看着斐迪南。
或许是察觉到了书记官的动作,斐迪南这才想起他似乎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他向书记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把这段话也写上去,随后接着说:“让他们暂时放下那些海盗,现在那些异教徒海盗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没有了西西里海盗对我们也没有了意义。”
说到这里斐迪南突然停下,他向站在一旁的随从问:“那个罗马忒西亚公爵贡布雷是不是那不勒斯女王的兄弟?”
“同母异父的兄弟,”随从小声的提醒着“而且据说他们的感情很好。”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斐迪南捉摸着,他不知道亚历山大在那不勒斯吞并西西里这件事上究竟有多少关系,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也许我对他们是太仁慈了,对他们的背叛甚至一直姑息,不过现在不会了。”
斐迪南愤愤的说,同时有些恼火的向着远处移动不大的小宫殿看了眼。
那里是如今卡斯迪里亚的权力中心,伊莎贝拉在把权力交给她的宫相之后已经搬进了位于王宫不远的山坡上的夏宫,在那里女王要继续治疗和静养。
这原本对斐迪南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可是伊莎贝拉临行前把权力交给宫相的举动很是让他恼火万分。
现在西西里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斐迪南不得不考虑返回萨拉戈萨主持大局,毕竟要发动一场战争需要决定的各种事情实在太多,他在卡斯迪里亚是不可能那么方便的处理如此重大的国务的。
只是伊莎贝拉现在的情况让他放心不下,斐迪南担心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会出现什么变故,不知怎么,他隐隐有种感觉,似乎发生的这一切都有着某种让人无法解释的联系。
斐迪南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多心,可他不能冒险,这让他一时间很是为难,直到又一个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消息从东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