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亚历山大六世的伊比利亚(2 / 2)

亚历山大六世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让他既憎恨又无奈的年轻人会和欧洲最尊贵的两顶王冠有着如此深的关系。

没错,是两顶王冠。

亚历山大六世似乎已经看到了卡斯蒂利亚王冠上的宝石在他的眼前璀璨闪烁,同时另外一顶看上去似乎关系不大的阿拉贡王冠也在向他招手。

如果,即便只是如果,可已经足以让人只是想象一下都为之心跳的情况出现呢?

在由亚历山大继承卡斯蒂利亚王位的同时,如果那不勒斯女王箬莎·科森察能够得到西西里,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同样可以得到阿拉贡。

要是这位女王又没有后裔……

即便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都能让人为之激动得全身发抖的未来让亚历山大六世几乎忘了当下的处境。

教皇那因为激动显得兴奋的样子让亚历山大感到疑惑,他当然不知道亚历山大六世这时候已经在琢磨怎么给波吉亚家的后代赚上一顶,也许两顶,甚至是更多的王冠。

胡安娜公主精神错乱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萨拉戈萨流传开了。

即便为此王宫派出了大批的卫兵上街去捉拿那些胡说八道的刁民,然后毫不客气的把他们如同腊肉般在街边的长柱上吊了一串,可流言依旧还是无法控制的传开了。

这种时候,人们自然也就想到了教皇的那场奇特的布道,于是更多的人涌向王宫,要求觐见教皇。

亚历山大六世这时候却已经不再召见他们了,他和斐迪南派来的使者进行了一次长谈,只是使者不知道的是,这次被他视为与教皇单独见面的约会,其实参与者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

当使者恭敬的亲吻教皇的指背然后小心退下后,亚历山大从教皇房间旁的一扇小门里走了出来。

他注意到教皇坐在椅子里望着门口出神,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的到来,就静静的站在教皇身边等待着。

过了一会,亚历山大六世似乎才从沉思中醒来,他望了眼旁边的亚历山大,轻轻的吐出口淤积在胸中很久的闷气。

“这么说,胡安娜公主真的被魔鬼纠缠上了?”

亚历山大注意到教皇说这话时的样子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是在控诉,他用那种肯定的语气阐述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在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胡安娜钉死在了他心目中的那个十字架上。

“告诉我,你有多少把握?”亚历山大六世做了个揭开盖子的手势,亚历山大知道教皇这是在暗示他向外人表明身份,公开争夺卡斯蒂利亚王位。

“这要看形势的变化,陛下,您不是也曾经很有耐心的等待了很多年吗?”

教皇看着亚历山大略微沉吟,他知道卡德隆的失踪和亚历山大有关,但是却知道他是否已经清楚了卡德隆的来历。

或者他其实早已经知道,但是却故意不揭穿?

亚历山大六世觉得已经无法看清这个年轻人的所作所为了,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即便他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外孙,可教皇依然觉得这显然是不够的。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亚历山大六世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我老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新的机会,波吉亚家也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等着这样的机会。”

教皇说着伸出手,虽然已经有些颤抖,可他还是用力抓住亚历山大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面前,紧紧看着他的眼睛:“这知道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把这些债还清。”

说着他抬手捧着亚历山大的脸仔细端详,缓缓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随后教皇紧贴着亚历山大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不论你要做什么,可是都不要忘了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永远要记住他们也许可以犯下无数的错误,但是你也许只要错一次就可能会一败涂地。”

亚历山大默默点头,他知道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亚历山大六世的警告都是正确的,在与伊莎贝拉夫妻的这场角逐中,他是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悬崖边面对敌人的一方。

除了彻底战胜对手,他别无出路。

和亚历山大之前想的多少有些不同,萨拉戈萨大主教是个很随和的老人。

与其他那些贪图享受,贪得无厌的同行相比,这位据说出身微寒的大主教就显得太优秀了,以至在亚历山大看来即便称不上是圣人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位大主教也许正是因为不论是在教廷还是在本地教会都没什么厉害的靠山,所以他就难免成为了斐迪南的应声虫。

他对斐迪南的言听计从和逆来顺受让很多人都看不过去,以至在背后称呼这位大主教是“国王的另一个妻子”。

不过大主教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他把侍奉国王当成了自己一生中最荣耀的事情,而因为一直贯彻着国王的需要就是他的使命这个信念,萨拉戈萨大主教不但得到了国王的赏识,甚至还成为了最受斐迪南信任的亲信之一。

亚历山大拜访大主教的时候,他看到这位尊贵的教士正在用慈祥的目光望着几个瘦骨嶙峋的儿童,大主教满怀关爱的打量着那些孩子,然后挑选出其中几个看上去颇为顺眼的让人把他们带走。

亚历山大并不想“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大主教大人,可是看着他偏偏就挑选了其中眉清目秀的那几个,亚历山大还是不禁想到了某些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公爵,请您放心,陛下在他的故乡是完全不用担心的,我们到现在还依旧记得陛下担任瓦伦西亚大主教时候的辉煌成就,所以难道您认为我们会怠慢教皇吗?”大主教用满是错愕的神情望着亚历山大,那眼神甚至让他觉得这稍稍的质疑都是对当地教区的侮辱。

“不,大人您误会了,我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您和您教区的教民对陛下的恭敬是有目共睹的,哪怕是我也要自惭形秽,我只能说在陛下面前为您和国王的虔诚感到激动,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最崇高敬意,您是基督世界的真正典范。”

亚历山大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向大主教大人告辞的,不过他深深的领会了一个真理:果然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国王的另一个妻子”名至实归。

虽然萨拉戈萨的贵族们殷勤而又谦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舞台并不在这里。

国王希望教皇能够巡视巴里亚里多德。

所以教皇陛下在短暂停留之后就向卡斯蒂里亚首都出发了。

就在教皇离开萨拉戈萨的时候,伊莎贝拉也已经从派往萨拉戈萨的的耳目那里得到了关于教皇的所有举动,这让她即便是因为身体不适不得不卧床休养,可还是对亚历山大六世表现出了极端的愤怒。

她砸碎了来自东方的名贵花瓶,还因为愤怒惩罚了身边原本宠信的几个随从,然后她不得不在摩尔人随从的劝解下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自己因为愤怒做出更糟糕的事情。

而让伊莎贝拉失望的是,斐迪南虽然很快就来探视她,可他那殷切的关心却怎么也无法掩饰住因为教皇到来引起的人心浮动的喜悦。

150年8月26日,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巡视卡斯蒂利亚王国首都巴里亚里多德。

这一天,阳光明媚,被上帝赐予的光明照耀着巴利亚里多德城。

在无数人各怀心事的观望之下,教皇亚历山大六世进入了这座卡斯蒂利亚王国的首都。

“回来了,”亚历山大抬头看着并不是很高的巴里亚里多德城墙,他先是一笑,接着双腿微微用力轻轻一夹马腹向着城门缓缓前进“你也想这里了吧帕加索斯,那我们就留下来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