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希莫成为教皇,这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反而是一件即便是如今看上去也依旧颇为艰难,甚至有些在做梦般的不自量力。
梵蒂冈教廷千年的沉淀凝聚出的是无与伦比的深厚力量,就如同马希莫在巡视当中看到的那样,人们对占据教皇宝座的那一个个道德败坏,腐朽堕落的伪君子们无比痛恨,可即便这样当一提起教廷时却依旧对那顶统治着整个基督的信仰世界的冠冕无比崇敬和小心翼翼,而所有的枢机,和全世界所有有资格成为枢机的红衣主教们,最终的目标就是那顶冠冕。
每一个教区的红衣主教背后都有着不可忽视的靠山,有些更是自己就有着强大的实力,这就让这种竞争显得无比激烈,而对教皇宝座的角逐更是直接牵扯到了各强国之间的斗争和博弈。
可以说教皇冠冕的争夺,不但要比对一顶王冠的争夺更加复杂,有时候甚至还要激烈也更加残酷。
扶植马希莫成为自己在梵蒂冈的代言人,这是当初还在那不勒斯的时候亚历山大就已经在策划和逐渐实施的计划,现在看这个计划进行的似乎还不错,马希莫已经被提名为枢机,尽管这个时代的枢机身份已经因为被权贵们把持和滥封已经多少有些贬值,就如同凯撒在不到20岁时就成为了红衣主教,随后成为了枢机,这固然对于很多普通教士来说是永远无法达到的地位,但是也由此可见原本枢机的崇高地位已经变成了权贵们自抬身价的手段。
但是即便这样,和整个庞大的基督世界的芸芸众生相比,能够成为红衣主教的人毕竟是极少数,而成为枢机更是少之又少。
一个原本浪迹在那不勒斯和其他什么地方的骗子,只因为穿上了一件修道士的僧袍,而成为了红衣主教,如今正向枢机宝座发起挑战,这听上去怎么都显得颇为奇怪,不过只要想想梵蒂冈历史上还有强盗当上教皇的事,骗子成为枢机也就不那么新鲜了。
不过亚历山大也知道能走到这一步看似颇为顺利,可其中的种种困难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或者是只要想想老罗维雷在经过那么多年努力下才成为枢机,也就知道想要走上这一步还是很不容易的,而马希莫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挑战枢机宝座,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站在他身后的亚历山大。
罗马涅-托斯卡纳公国,这个已经得到了亚历山大历史承认的位于中意大利的新兴国家不但占据了几乎整个亚平宁半岛的中部,更是把势力和触手分别向着与之接壤的伦巴第和南方的那不勒斯延伸,这就让很多人看到了一个来势汹汹的强大公国的出现和迅速崛起,而亚历山大在梵蒂冈的影响也随着世俗权力的扩张逐渐显现出来。
亚历山大六世正在推行的对梵蒂冈的财政改革同样来势汹汹,这位以贪婪堕落著称的教皇却是个手腕高超的外交官,他划下的教皇子午线成为了西班牙与葡萄牙瓜分世界财富的一条海上准则线,这个举动也同时让他成功的重新掌握了梵蒂冈教皇一度失去的对大国纠纷的仲裁权。
而亚历山大六世显然还不满足,现在他的目光投向了一直被枢机会议单独掌握的教会司库权,进而试图染指即便是那些历史上拥有赫赫权柄的教皇也没有能够拿到手的财政大权。
只是教皇很清楚,要想得到这个梦寐以求的权力,就必须得到亚历山大的支持。
拉迪亚金币在欧洲的大力推行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容易了,由教廷的信用做为担保的拉迪亚发行的货币数量截止到1500年的二月已经高达170万,这个数字或许和已经颇为成熟的弗洛林和杜卡特相比似乎依旧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如果考虑到整个自贸联盟内部很多商品交流都是先以拉迪亚标注交易金额,然然后以货物价值相互抵消为交易手段,然后才用拉迪亚作为余额计算的方式后,就会发现这个以拉迪亚为结算标准的巨大市场,究竟有着多么惊人的流通潜力了。
亚历山大六世需要的就是这样强大的支持来帮助他推行梵蒂冈的财政改革,而且不能不承认的是,虽然他推行改革的本心实在有待商榷,但是梵蒂冈多年来的固守成规让这个原本积攒了千年财富的教廷却在财政上显得漏洞百出,举步艰难。
亚历山大六世就是希望彻底摆脱这种现状,他希望能让梵蒂冈的财富发挥更大作用,当然如果能完全被他掌握在手里,那就更令他满意。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依靠亚历山大的自贸联盟强大的财力。
让马希莫成为枢机,就是这个合作当中亚历山大提出的一个主要条件。
另一个,则是对凯撒的囚禁。
亚历山大不能允许在他把精力转向伊比利亚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拖后腿,而凯撒显然就是这种人,所以即便大舅子没有想要对他干点什么,为了防备意外亚历山大也已经做好了种种准备,而凯撒也没有让他失望,这倒是让亚历山大在卢克雷齐娅面前好交代了许多。
凯撒的一次次挑衅显然让卢克雷齐娅很失望,虽然大概等到事情过去后她又会因为兄妹之情而挂念凯撒,可至少在这个时候卢克雷齐娅是已经无法容忍凯撒的种种举动了。
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差不多,在亚历山大心目中还有三件事的完成将是他真正开始实施伊比利亚计划的标志。
第一件是马希莫成为枢机,这意味着在梵蒂冈将有个足以能够代表他说话的有足够分量的声音。
第二件是索菲娅的生产,不论索菲娅的孩子是男是女,这不但意味着瓦拉几亚将会迎来他们的公国继承人,更意味着未来的“亚历山大帝国”在东方版图当中不可或缺的一角的稳固。
至于第三件,亚历山大给在那不勒斯的箬莎写了封信,这封信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小心翼翼落笔的,在考虑尽量不要触及箬莎可能会忽然爆发的丝毫不逊色与索菲娅的破坏力的脾气后,他在信中邀请箬莎来罗马。
“我亲爱的妹妹,我诚挚的邀请你来罗马一趟,因为我决定在罗马举行婚礼,之前巴伦娣为我付出的一切是有目共睹的,她以未婚妻的身份维护了我的领地的安全和利益,为此她甚至不惜和自己的家族发生了激烈冲突,我认为我对她是有义务的,就如你当初认为她很适合成为我的妻子一样,我也认可你的这个选择,所以我决定正式举行婚礼,这是对她这些付出的回报也是对你为我精心选择的认可,所以我希望当我结婚的时候你能站在旁边证明这一切,因为你知道如果没有你,这个婚礼也就毫无意义。”
亚历山大把信反复的看了几遍,在确定的确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用词之后才封口盖章。
这封信因为将会作为对那不勒斯王国摄政女王正式邀请的附属文件,而不能有任何含糊不清而又会引起种种歧义,所以亚历山大在遣词琢句中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而在另一封纯粹私信中,亚历山大用密语写了封大胆的,一旦泄露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信。
与巴伦娣结婚,是第三件事。
从两人订婚到被称为蒙蒂纳伯爵夫人,巴伦娣的确如亚历山大信中所说为了他们两个人做了很多事,只是这还不够,现在亚历山大决定为她戴上罗马特西亚公爵夫人的冠冕。
这显然是个激动人心的事情,当第一个听到消息的时候,老罗维雷决定送给自己的女婿一份很厚的大礼,而这份礼物居然是一支船队。
“安德鲁·多利亚,这个人是个真正的热那亚人,也就是说他的确很有野心,不过如果你能够很好的使用这个人,你会发现他是个很不错的水手和船长,如果可以或许他还是个不错的海军司令官。”老罗维雷在把那些船的买卖契约交给亚历山大的时候顺便介绍着一些船员的情况“多利亚家族在热那亚是望族,不过现在他们的日子不太好过,法国人来了之后多利亚家族很多人都逃了出来,这并非是他们多么忠于热那亚,只是因为他们更恨法国人,这个安德鲁·多利亚带着一个船队逃到了科西嘉,不过当地的阿拉贡人不喜欢他们发生了冲突,所以他们就不得不继续流亡,因为走投无路最后把船全部卖给了我。”
“您这么慷慨,让我受宠若惊,”亚历山大看着船主契约向老罗维雷躬身行礼“请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巴伦娣幸福的。”
“这个我相信,”老罗维雷哼了声,然后目光微微闪动“另外就是康斯坦丁的事,我听说皇帝有意让他的一个表侄,乌德勒斯的亨利和米兰的卡特琳娜结婚,你听说这件事了吗?”
“略有耳闻。”亚历山大点点头,对于这个意外他也是早有准备的,毕竟以马克西米安那一贯使用的伎俩,用联姻方式吞并盟友甚至是敌人地盘这种手段是再平常不过的。
“那么你认为是不是应该考虑给予康斯坦丁更多的支持?”老罗维雷望着亚历山大的眼睛,又瞥了眼被他拿在手里的船只契约。
这是笔真正的交易。
“大人您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亚历山大对老罗维雷点头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