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牧首大人,相信您也一定知道我提出的建议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这对您或是我都是很重要的,一段能够得到您祝福的神圣婚姻会成为对我们大家都有利的开始,布加勒斯特同样需要这样一件好事,而希腊公主的号召力对您本人也是十分重要的……”
牧首反复捉摸着信里的内容,他承认自己的确被打动了,不是因为一桩婚姻对布加勒斯特的好处,而是因为希腊公主身份的影响。
巴尔干的贵族们之间有的不止是矛盾而是十分强烈的冲突,有些更是有着世代仇怨的敌人,哪怕是面对奥斯曼的入侵不得不临时团结起来,可他们依旧不会变成真正的战友,而拉迪斯拉斯二世更多的只会为他的波西米亚和匈牙利的利益着想。
对这些几乎所有人都是心里清楚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希腊公主的身份就成了联系所有人的一根不可忽视的纽带。
希腊公主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异乎寻常的重要,而如果能为公主一场原本可能有着争议的婚姻找到合法的证据,甚而能成为这场婚姻的证明人和给予其教义释理上的祝福,那么这不但能够得到来自公主本人和蒙蒂纳伯爵的友谊,更能够凸显出予以这个祝福的人的特殊地位。
这让牧首想起了利奥八世为查理曼大帝加冕的往事。
正是那次几乎完全是教皇灵机一动即兴发挥的加冕,让公教教会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在此之前教会还是君主面前的一条狗,那么在利奥八世加冕之后,这条狗不但已经彻底摆脱了国王的束缚,甚至还成为了令世俗的君主们不得不认真对待的一个巨人。
虽然牧首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与利奥八世相比,但是他觉得这么做至少能让他的地位在所有的牧首中显得更加突出。
为东罗马帝国最后血嗣的婚姻祝福,这本身就是一个殊荣,而如今的局势更是让这个殊荣有了一层特别的含义。
除非与奥斯曼人媾和,否则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索菲娅是让他们还能够聚在一起的唯一的那个人。
而亚历山大之前在阿尔杰河的战斗,已经彻底关上了布加勒斯特与奥斯曼人媾和的大门。
想到这个,牧首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惊悸。
那位伯爵,会不会是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
逼迫着布加勒斯特与奥斯曼人决一死战,那位伯爵看似鲁莽举动的背后,是不是最终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
牧首觉得以现在看来这完全有可能,至少在当下的布加勒斯特,已经没有人能再理直气壮的提出媾和。
奥斯曼人在阿尔杰河战斗后对布加勒斯特发动的合围战说明了一切,这个时候的双方,已经是只能用一方的胜利或是惨败结束一切了。
“一场得到祝福的神圣婚姻,”牧首喃喃自语“如果祝福就能让一个充满污秽的结合变得神圣,那么又用什么洗涤这个祝福自己污秽。”
亚历山大并不知道牧首大人对他的诋毁,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
亚历山大六世能冠冕堂皇的公开承认自己有诸多的私生子,而且还能公开利用权力为子女们谋取令人眼红的利益,这只是因为他拥有教皇大权。
现在的亚历山大并没有他老丈人那样的赫赫权柄,但是布加勒斯特奇妙的局势却给了他可以如此“肆意妄为”的难得的机会。
成为索菲娅的丈夫,这是索菲娅需要的,而成为希腊公主的丈夫,则是亚历山大需要的。
蒙蒂纳军队在与席素谷的战斗中损失不小,除了贡帕蒂再次丢掉了所有火炮,热那亚人也因为遭到了猛烈进攻出现了重大伤亡。
不过这也让亚历山大对热那亚人不禁有了些新的看法,虽然这些老爷兵们似乎不是很讨人喜欢,但是当得知在遭到那么大的伤亡后,热那亚人才被突破了侧翼,亚历山大倒是觉得觉得或许这些人还不是那么糟。
事实上热那亚人的表现已经足够称得上勇敢,特别是在被迫撤退的时候,或许是受到了增援的巴尔干人凶悍无畏的刺激,热那亚剑盾兵们甚至鼓起勇气依仗自己占据的有利地形,趁着敌人已经精疲力竭的空隙向奥斯曼人发动了一次规模虽然不大,却着实把奥斯曼指挥官吓得不轻的反击。
当一想到有可能会被再次赶回到那齐腰深的泥水当中时,奥斯曼指挥官立刻放弃了乘胜追击的念头,命令部队转入防御,牢牢的稳固住了刚刚夺取的阵地。
虽然这很短暂,但是已经为蒙蒂纳军左翼的撤退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所以当席素谷的部队终于走出了沼泽地后,他面对的是已经撤入城郊堡垒,准备打一场防御战的蒙蒂纳军。
这个局势虽然并不出席素谷的意料,却让他很不满意。
在席素谷看来,在他和登布维察河上的奥斯曼军队同时夹击下,蒙蒂纳军即便能够成功撤退,也应该是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的结果。
另外席素谷也做好了趁着敌人立足未稳对敌人穷追猛打,趁势与河上的部队一起扫荡整个布加勒斯特外围堡垒的准备。
“一个顽强的敌人,”席素谷觉得这么评价那个蒙蒂纳伯爵并不为过,可随后他又略感惋惜的说“不过如果他够聪明就应该尽快离开这座城市。”
席素谷的“忠告”当然是有原因的,随着奥斯曼人南北两翼完成了对布加勒斯特的合围,巴耶塞特二世终于在4月25日这一天,下达了对布加勒斯特城的总攻令。
也是在同一天,完全控制了登布维察河下游的奥斯曼军队迅速的把一批批的士兵运过河去,奥斯曼人右翼前锋首先向着位于登布维察河东岸防御薄弱的城区发动了进攻。
而奥斯曼人的左翼在派出军队严密监视着那些沿河堡垒动向的同时,也向登布维察城发动了猛烈进攻。
一时间布加勒斯特平原上硝烟四起,到处都是战场。
不过这些已经和普拉托无关,在奥斯曼人发动进攻前一天的晚上,普拉托带着亚历山大写的两封信悄悄的离开了布加勒斯特,他并不知道这两封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不过他知道里面的内容一定很重要。
而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普拉托的背影,亚历山大则对旁边的贡帕蒂轻声说:“生存还是毁灭,现在对我们是个严肃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