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堡垒那边的人?”亚历山大从那个骑兵的衣着上看出了来历,他向布萨科摆摆手,在猎卫兵把那个人带过来后他看着一脸汗水的骑兵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大人~”
那个骑兵立刻大声说,却被早已经得到亚历山大暗示的布萨科伸手捂住了嘴巴。同时他的脸贴上那个一脸惊慌的士兵厉声低呵着:“要是不想掉脑袋就小声点,告诉大人发生了什么。”
“是奥斯曼人,”那个骑兵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原本就说不好而显得腔调古怪“奥斯曼人的船队从登布维察河口过来了,他们现在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是吗,船队来了?”亚历山大没有显得多意外,其实从奥斯曼人以钳形攻势从南北两端向布加勒斯特发动进攻时,布加勒斯特城很多人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次可能要面临与第一次布加勒斯特围城战不同的围攻方式了。特别是如拉迪斯拉斯二世和采佩斯这样有着更远眼光的人更是隐约意识到,奥斯曼人的胃口可能要比他们猜想的大得多。
攻下布加勒斯特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只要想想就可以猜测到。
随着布加勒斯特的攻陷,整个瓦拉几亚公国势必会完全落入奥斯曼人手中,如果有着足够多的野心,奥斯曼大军就可以在布加勒斯特休整之后继续北上,他们目标可以是匈牙利,或是波兰,甚至是维也纳。
如果没有这样的打算,随着攻陷布加勒斯特,苏丹的大军也可以向东继续前进,在把那个如同墙头草般的保加利亚完全占领的同时,还可以对刚刚被迫与之签订附庸关系的摩尔多瓦予以威胁。
到那时候,整个地中海东方和几乎整个黑海沿岸都将会在奥斯曼帝国的控制之下。
这样的结果甚至只要想想都足以能让任何人为之兴奋,而巴耶塞特二世似乎正准备让这个可能变成现实。
奥斯曼军队将不止是从南北两侧进攻那座孤城,而是会趁机跨过登布维察河,向瓦拉几亚纵深地区推进。
亚历山大也猜想到了这个可能,不过奥斯曼人为了这个目的不惜代价的做法还是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沿河要塞能挡住奥斯曼人的船队吗?”亚历山大问,他并不清楚那些要塞的情况,虽然也从那些希腊人那里打听到了些消息,但是却并不是很清楚。
现在看来以奥斯曼人的猛烈进攻,如果蒙蒂纳军队能坚持下来或许那些堡垒还能坚持,可一旦被包围,面临来自岸上和河上两面的威胁,那些堡垒未必能够坚守下来。
果然,亚历山大的提问让那个士兵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惊慌,虽然很快可亚历山大还是看出了其中的犹豫和不安。
“告诉我你们能坚持多久?”亚历山大现在觉得也许这么问更合适点。
“我们能坚守的,不过您知道这可不是只用拼命就能做成的事,”那个士兵这么说了句,然后在亚历山大目光的逼视下终于用带着争辩的口气说“如果被包围了我们可坚持不了,毕竟我们的家人都还在布加勒斯特。”
“是啊,”亚历山大不再理会那个士兵,他向战场上看去,这时候奥斯曼人新的一轮进攻又已经开始,看着远处依旧是一片灰色的隐约影子,亚历山大下达了命令“去告诉贡帕蒂,让他务必要坚守住沼泽地,”说到这亚历山大顿了顿轻声说“但愿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奥斯曼人的船队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完全进入登布维察河口的,这是因为按照登布维察河的水文特点,这个时间差不多正是涨潮的时候。
奥斯曼人的船原本吃水并不深,但是因为携带的物资和士兵太多,所以每条船都被压得死死的,浪头稍微大些河水就会直接打上甲板。
不过登布维察河不愧是多瑙河下游最大的汇流河,入河口宽广的河面甚至让两岸的景物看上去多少有点模糊。
奥斯曼船队改为向北前进,船队的速度虽然减慢了不少,但是随着奥斯曼海军总督的严酷命令,船上的战奴们在皮鞭和弯刀的威胁下不顾一切的拼命划着桨,船队以势不可挡架势逆流而上,直取布加勒斯特。
当奥斯曼人的船队在河面上逆流逼近时,在岸上正有一小队人马冷冷的监视着他们。
乔治利鲁欧深陷进眼眶的黑色眼睛中神色冷漠,和其他看到奥斯曼人的新月旗就会立刻因为愤恨而无法控制怒火的同伴不同,乔治利鲁欧会把对奥斯曼人的仇恨变成破坏和杀戮。
在与亚历山大分手后,被召集起来的希腊人沿着登布维察河东岸一路向南,在乔治利鲁欧的带领下,这支大约700多人的希腊民军直接越过位于河东岸的另一座堡垒,一直到快要接近入河口的地方才停下来。
不过希腊人的另一个领袖博德佩德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南下,他带着100多人留在了那座叫普勒特维的堡垒里,而堡垒的守将显然对这个时候能有一支援军意外到来感到异常高兴。
乔治利鲁欧的人没有骚扰奥斯曼人,事实上他们也干不了什么,因为没有远程投射武器,他们不但只能站在岸上远远看着奥斯曼人从他们面前经过,而且还要小心一旦被发现就会遭到来自船上的火炮的袭击。
奥斯曼人安装在船上的火炮不论威力还是射程并不能对岸上的乔治利鲁欧的人造成多少威胁,但是当这个消息传到普勒特维堡垒时,却引起了一阵紧张。
这是因为那些火炮或许不能对远处岸上的人造成多大威胁,但是对付普勒特维堡垒或是布加勒斯特城的水上闸门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所以当乔治利鲁欧带着他的人向普勒特维赶去,试图在奥斯曼人到达前准备参加沿河的拦截时,在普勒特维,一场激烈的争论也正在进行。
普勒特维的人被奥斯曼军队的来势汹汹吓住了,特别是在听说奥斯曼人同时在河西岸发动了声势浩大的进攻后,普勒特维人开始议论的不是自己能否抵挡住奥斯曼人的进攻,而是是否该趁着敌人还没有来放弃堡垒向布加勒斯特撤退。
“从没有人想过奥斯曼人会从下游进攻,看看我们都有些什么吧,几门老掉牙的火炮,几百个根本没有做好准备的士兵还有我们这些因为不受重视才被流放到这里来的小贵族,普勒特维守不住的。”
首先发出这种绝望言论的不是别人,正是普勒特维的守将,而在他这种毫无顾忌的叫嚣下,普勒特维人更是议论纷纷。
直到一直旁观的博德佩德站出来,似乎有什么不同的看法要说,这自然就引起了堡垒守将的注意。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将军?”守将皱着眉问这个看上去像个学者更多于像个士兵的老人。
“其实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博德佩德笑了笑。
“还有什么,要么撤退要么送命。”守将不满的说“我可不会带着我的人像你们似的到处乱跑,我只想回布加勒斯特。”
博德佩德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还是有办法的。”
说着,这个看起来像个学者似的慈祥老头忽然拔出腰间的短剑,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捅进了守将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