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科茨察赫那一刻,奥尔迦拉立刻想到了刚刚在楼上格罗格宁对她说的那些话。
“也许不需要我们,就会有人出面打破罗马涅如今的局面。”
虽然对格罗格宁有着近乎盲目的信服,但是奥尔迦拉还是在想有谁出这个面。
毕竟罗马涅的地位导致这里是个十分敏感的地方,热那亚,威尼斯,米兰和教廷,还有如今新进崛起的蒙蒂纳,众多势力纠缠在这里,让罗马涅和托斯卡纳享受的从不是和平的阳光,而是漫天的战火硝烟。
当然奥尔迦拉没有必要关心罗马涅的命运,她只是好奇如今再次出现的冲突该怎么解决,毕竟冲突的双方原本就是自贸联盟当中颇有地位的重要成员,而亚历山大更是这个联盟的枢纽人物。
现在看到科茨察赫,奥尔迦拉不由向楼梯口看了眼,她心里先是暗暗诧异老爷惊人的观察与预测,同时对格罗格宁之前说的那句贸易联盟的规模正在扩大的感叹有了新的认识。
看到奥尔迦拉,科茨察赫立刻迎了上去,他殷勤的给这位罗马的名媛送上带来的礼物,那是柄用金丝缠绕的骨质小手杖,虽然看上去做工粗犷,却有着颇为迷人的原始魅力。
“夫人,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说起来每次来到这座房子都能给我带来些惊喜,哪怕这些惊喜有时候让我的老身体都快受不了了,”科茨察赫摸了摸脸上的汗水看看站在一旁的乌利乌“好了,关于你主人的事情回头再说,我现在得去见我的朋友了。”
乌利乌鞠躬行礼,然后向正陪着科茨察赫上楼的奥尔迦拉望去。
“在这等着我。”奥尔迦拉向乌利乌点点头,她看到摩尔人在听到这话后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乌利乌的确很紧张,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过的。
自从按照亚历山大的命令来到罗马后,他就一直在不停的奔走。
在一些人看来,他只是个送信的摩尔仆人,可在另外一些人看来,这个摩尔人其实就是亚历山大的特使。
他们并不因为他是摩尔人而轻视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轻易开口做出什么承诺。
很多人更多的是敷衍和应付,而这一切的关键还是教皇与枢机主教的态度。
对于罗马涅发生的事,亚历山大六世似乎完全不知道,他拒绝对那里发生的战争做任何评论,甚至不想听到关于罗马涅的一个字。
而老罗维雷的态度也很暧昧。
他把女儿派到了罗马涅,这似乎是个很强烈的对亚历山大表示支持的信号,但是他却又把自己的弟弟派去了热那亚,而当传来热那亚提出的苛刻条件后,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其他表示。
正因为这两个人的这种处置方式,乌利乌在罗马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了,他一次次的尝试得到帮助和一次次的碰壁让他觉有沮丧而又愤怒,有时候他甚至想赶出直接赶回蒙蒂纳,不论如何与老爷一起战斗也许更加轻松些。
不过乌利乌知道,如果说罗马涅的群山荒野是亚历山大的战场,那么这座透着腐烂和堕落的城市就是他的战场,他是不应该也没有权力逃走的。
奥尔迦拉的暗示让乌利乌精神一振,虽然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这至少是个好事。
奥尔迦拉的重要乌利乌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正因为这样他一来到罗马就立刻找到奥尔迦拉,希望从她那里打听到可靠的消息,或是能与一些重要人物搭上关系。
为此,乌利乌甚至不惜客串了个拉皮条的,为奥尔迦拉找到了如今已经小有名望的拉斐尔当她的画师。
奥尔迦拉没有让乌利乌等多久,她很快就下了楼,显然那两位有很隐秘的话题要聊,即便是奥尔迦拉也不适合参与。
“夫人您对那个拉斐尔还满意吗?”乌利乌故意用带着点暧昧的语气问,机灵的眼睛里露出少许嬉戏的神色和他还不大的年龄有些不相符。
“小孩子也学会戏弄人了?”奥尔迦拉故意用有点恼火的口气说着,然后伸出一条胳膊让乌利乌搀扶着她向后面的小花园走去。
“希望您给我带来好消息了,如果那样我愿意天天为您找来这种年轻可爱的小雏菊。”乌利乌依旧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着,不过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而且目光中还有着少许的期待。
“看来你对你的主人很忠心,说起来一个摩尔人会这么忠心是很的少见的。”奥尔迦拉有点奇怪的看了眼乌利乌“你和你的主人一定经历过很多别人无法想象的事。”
乌利乌决定沉默,他不想回答这种明显带着探究的问题。
不过好在奥尔迦拉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打听出什么,事实上她知道的已经很多了。
“你可以对你的主人说,如果需要他的朋友会给予他足够的帮助,在这个时候请他一定要相信友谊有时候比金币更加宝贵和可靠。”
乌利乌没有被这话打动,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奥尔迦拉,不是在怀疑她这些话的真假,而是在想该怎么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这是格罗根宁老爷的意思吗?”
“这是伯爵那些可靠的朋友们的意思。”
奥尔迦拉滴水不漏的回答让乌利乌稍微有点失望,他知道这样的承诺正如这段话字面上的意思那样。
友谊有时候比金币更加宝贵和可靠。
可如果有一天金币比友谊宝贵的时候呢,还能可靠吗?
这句话显然是个很面面俱到的说法,或者说说这话的那个人很明显的传递了这么个意思只要你对我们还有,那么我们之间的友谊就是可靠的。
似乎很无奈,甚至有些卑劣,但是现实就是这样。
乌利乌知道自己能得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事实上格罗根宁能向他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算是难能可贵,想想老爷的那两个老丈人,乌利乌就觉得回去之后应该建议老爷一定要学摩尔人的样子,关起门来好好教训一下他那两个女人。
格罗根宁与科茨察赫的见面,并没有如乌利乌猜想的那样是在预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相反他们讨论的东西很积极。
财富,财富,财富,除了财富他们之间似乎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题了。
在这个人人都追求财富的时代,这原本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一次谈话。
直到,两个人几乎同时停下来,然后望着对方略微沉默。
“听说富格尔家已经与皇帝达成了交易,皇帝允许他开采在匈牙利的铜矿是吗?”
“不只是他们自己,”科茨察赫应了声“几个家族联合起来从皇帝那里购买了开采权,不过我有点怀疑富格尔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要知道这家人是很贪婪的,吃独食是他们家的传统。”
“如果那样,或许富格尔是想要自己占据整个铜矿资源了?那可可是整个欧洲最大的铜矿来源。”科茨察赫舔了舔嘴唇,他知道自己这种家族和富格尔那种庞然大物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哪怕他们在阿姆斯特丹那一次几乎赚取了大半个欧洲一季的财富,可与富格尔相比依旧是个小家伙。
“他们家族和皇帝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了,或者说皇帝现在就是说靠着他们过日子。”
科茨察赫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有些古怪的味道让他不由低头看了看杯子中略显深黑色古怪酒水。
“这东西味挺怪的,是用什么做的?”
“这个你得去问贡布雷,”格罗根宁笑了笑“是他让人给我送来得,说实话当初看到这酒的颜色,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他想要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