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凯撒,便为灰烬。”
蚀刻在锥形剑身上的词句随着破甲剑如闪电般从剑鞘里拔出,在午后阳光下带起一串反光。
手腕猛然翻动,佩剑在空中划过个近乎完美的弧形,剑尖直只指传来声音的地方。
“大人,我劝您还是别这么干,在武器上我可是占着绝对优势的。”
对面的乌利乌有点无奈的看着凯撒,他手里一柄长柄短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凯撒的胸口,短枪异常粗大的枪管看上去就那么让人触目惊心,因为枪身沉重,枪柄末端甚至不得不镶了个很大的配重头,这样握着短枪的人才能保持住平衡。
凯撒的脸僵住了,他脸上因为化装踩了些灰土,这让他的神色看上去不是那么容易看出变化,不过从他的眼神却可以看出他神态间的骇然与意外,同时他的手停在空中,那柄著名佩剑被他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握在手里,那样子就像一座凝固了的雕像。
乌利乌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过这并不重要,在乌利乌身后,一群猎卫兵正慢慢包围上来,他们虽然没有拔出武器,但是头盔上的刺目反光和望着他的可怕眼神,却让凯撒知道如果他敢做什么,这些猎卫兵是不会手软的。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啊,”乌利乌慢慢收起了火枪,然后很谦卑的鞠躬行礼“还化了装,您这是要出城打猎还是随便散心?”
凯撒的眼角在颤抖,为了这次逃出来他做足了准备,他带来的钱几乎都扔在了比萨,甚至为了能顺利把卢克雷齐娅带走,他不惜用德·夏尔仑做掩护,而他所有的随从他都毫不犹豫的扔在了比萨,单身一人化装成商人带着卢克雷齐娅母女逃了出来。
对凯撒来说,这样逃跑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要能把卢克雷齐娅从亚历山大身边带走,哪怕让他做更糟糕的事他都愿意。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出城居然就遇到了乌利乌,而让他更难以置信的是,摩尔人似乎早就知道他的行动,所以专门在这里埋伏,等着他自投罗网!
凯撒的身子动了动,他的眼角微微瞥向身后的马车。
“哦大人,如果我是你就不干那种蠢事。”
乌利乌伸出一个手指晃了下做了个阻止手势,同时他向旁边看了眼。
几个猎卫兵已经走到车前,其中一个士兵在车门上轻轻敲了敲,然后退后一步恭敬的站在一旁。
车门缓缓打开,卢克雷齐娅抱着埃斯特莱丝从马车里迈了出来。
思特莱斯又在睡觉,这个时候的婴儿总是在吃与睡之间忙个不停,这时候马车外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影响到她睡觉的好兴致,所以当卢克雷齐娅从车里下来,身子微微动了动时,她还因为不舒服不满的发出个“哼”。
卢克雷齐娅惊恐的看着乌利乌,事实上从以前她就不喜欢这个摩尔人。
她觉得这个黑小子是个鬼机灵,而且别看他总是一副见到谁都恭恭敬敬的样子,可卢克雷齐娅并不笨,她也听说很多比萨的贵族其实都有些忌惮这个亚历山大身边的仆人。
不过那时候她也只是不喜欢,至少乌利乌对她是异常恭敬的,可现在看着用一柄大得吓人的火枪指着凯撒,又带领士兵把他们劫下来的摩尔人,她真的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了。
“夫人请原谅惊吓到您和埃斯特莱丝小姐了,您一会还可以坐这辆马车回去。不过大人您就得换个地方了。”乌利乌厚实的嘴唇蠕动着说出这句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的话。
“你要把凯撒怎么样?!”卢克雷齐娅试图挡在凯撒面前,却额被一个猎卫兵有意无意的拦住“如果你敢伤害他,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对不起夫人,这里不是梵蒂冈。”乌利乌本想撇撇嘴表示轻蔑,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个动作。
“那我会告诉亚历山大,让他用鞭子抽你,把你吊起来,最后把你卖给那些异教徒。”
“那倒是挺可怕的,老爷也许真能那么做,”乌利乌这次倒是有点认同,然后他微微躬身“请放心吧夫人,我不会对您的哥哥怎么样的,不过鉴于他刚做的这件事冒犯了我的主人,所以他现在只能是我们的俘虏了。”
凯撒一直默不作声,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他知道计划不但彻底失败,而且自己这次落在亚历山大手里,可能事情要比上一次更糟糕。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计划的。”凯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究竟是怎么泄露的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让凯撒觉得无法忍受。
而且有个声音在心里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弄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失败的,也许就会从此对亚历山大产生某种莫名的畏惧。
长此以往甚至可能会令他再也不敢和亚历山大对抗。
“大人,您在比萨太悠闲了,这可不像您。”乌利乌黑亮亮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虽然您跑到街上到处找女人这并不稀奇,可如果找的都是外表和卢克雷齐娅夫人相似的女人就有些奇怪了,毕竟夫人是您的妹妹。”
摩尔人这句话让凯撒的脸瞬间涨红,虽然他找那些妓女是想要找个替身,但是当他在床上与那些女人疯狂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的就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还有您虽然有酷爱艺术的美名,但是您在比萨大学呆的时间要点太长了,这很不正常不是吗,所以自然就让人怀疑您是不是在比萨大学里还要做些其他什么事情,”乌利乌有点象看傻子似的打量着凯撒,可他的语气却始终满是恭敬“然后您又故意告诉夏尔仑大人您会在5天之后离开,好让他把这个时间告诉我的老爷。说起来可怜的法国人成了您的牺牲品,不知道当他知道您想要用他做挡箭牌之后会怎么想。”
乌利乌很殷勤的向凯撒解释,不过这些解释不但没有让凯撒明白自己究竟失败在哪里,反而让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果然是从一开始就楼同百出,以至荒唐可笑。
“至于其他一些地方的错误我就不提醒您了,大人您有的时间自己找出来。”乌利乌说完扭头望向卢克雷齐娅,同时神色瞬间有点凝重“对不起夫人,我得护送您回城里去了。不过我得提醒您,老爷现在很不高兴。”
卢克雷齐娅的身子微微一震,她的手不禁稍稍用力抱紧了女儿,那样子似乎如同埃斯特莱丝成了救命稻草。
回城的时候两个人是分开的,乌利乌不可能冒险再让凯撒和她们母女在一起。
事实上当凯撒无奈的交出佩剑和随身的匕首之后,乌利乌才暗暗对着一直在后面的几个猎卫兵做了个手势。
这些猎卫兵都是阿格里人中最优秀的猎人,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着很好的枪法,如果凯撒真的要做出什么激烈举动,乌利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马车在路上不住摇晃,卢克雷齐娅紧抱着孩子神色紧张的透过车窗上的小门看着外面,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当发现马车不是向着她原来住的房子,而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陌生的地方行去时,她不禁紧张起来。
马车沿着阿尔诺河向前走,过了一座石桥顺着河岸继续向西。
卢克雷齐娅紧张的抱着埃斯特莱丝,如果不是乌利乌就在马车附近跟着,她已经不顾一切的从车里冲出去了。
她相信那些猎卫兵是不敢伤害她的,而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要被带到哪里去。
不过那个摩尔人让她感到有些害怕,那个黑小子总是一副好像对谁都小心翼翼的样子,可越是这样卢克雷齐娅越觉得这个摩尔人让她不安。
马车慢慢转个弯似是走上来一条小岔路,卢克雷齐娅立刻迫不及待的向外张望,她似乎看到了一处建筑的阴影,不过因为窗子窄小却什么都看不清。
终于马车在房子的阴影里停了下来,而卢克雷齐娅也注意到这似乎是这栋房子的后门。
当车门打开从马车里下来后,卢克雷齐娅才发现自己是站在一座教堂的侧门。
不过这座教堂似乎未免有些太小了,哪怕是那个哥特式尖塔的塔顶也并不比河边的那些民房高多少,至于这座教堂的规模,卢克雷齐娅有点怀疑这座有着恢弘外表,却明显缩小了好几倍的教堂,比她的那座房子可能还要小一些。
“夫人,大人在等您。”乌利乌躬身行礼。
卢克雷齐娅身子又是一震,她又抱了抱孩子然后才走到同样不高厚实木门前犹豫了下,然后才用力一推。
木门打开了,里面的光线有点暗淡,不过卢克雷齐娅立刻看到了坐在第一排座椅的亚历山大。
卢克雷齐娅慢慢走过去,她的目光惶恐不安,可当她迈步进了房子后却又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里是圣母斯珀那教堂,”亚历山大看着走到面前抱着孩子的卢克雷齐娅“有人说这座教堂是整个欧洲最小的一座石头教堂,不过如果仔细看看就可以发现除了地方小点,这座教堂完全就是艺术的精华,最难得的是这么小的地方却能容纳下这么多的内容。”
卢克雷齐娅微微皱起了眉,她不明白亚历山大为什么会忽然和她说起了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