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矮墙,双方的武器交错在一起,双方的砍杀声混淆在一起,甚至双方的身体被敌人刀剑斩杀后喷溅的血浆凝聚在一起,围拢营地的半弧形护墙成了死神收获战利品的领地,从左到右,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去,或者是最终因为无法面对着可怕的一幕而仓皇后退。
“守住阵线!”一个阿格里士兵头领大声喊着,试图鼓励身边已经显出恐惧的同伴士气,但是他这么做无疑让自己成了个很好靶子,一时间好几柄利刃向着他斩杀过来,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个阿格里人已经皮开肉绽被砍成了个血人。
“他们挺不住了!”一个身上披着件斗篷的男人站在树林边缘发出喜悦的叫喊,他的声音里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这个贡布雷是打败过法国人的,虽然没有人真的见过他在战场上的举动,但是能够击败法国军队的人总是让人感动一点畏惧。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这么多的士兵,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前进路线,所以才做好埋伏的准备,甚至为了能够袭击成功不惜劳力的搬运来了火炮,也许不会这么容易就取得胜利。
不过那个贡布雷也并不如何,毕竟只用了一炮就把他的那些从那不勒斯带来的泥腿子彻底吓住了,看看他们那吓傻了的样子,男人甚至有些想笑。
“冲上去,他们就要顶不住了!”男人大声喊着“不要让他们逃掉!”
男人站在火炮边兴奋的向河岸边的手下喊着,不论那个贡布雷是不是空有虚名,至少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在这个布拉恰诺湖边上打败了他,这就足够让他为自己感到骄傲了,虽然这个骄傲并不能公开的对旁人说,但是只凭着这一点就足以能让他得到大人们的赏识,毕竟他打败的是个曾经击败过法国人的家伙。
更何况这个贡布雷的军队也并不是毫无抵抗之力,而是甚至还带着一支看上去颇为厉害的骑兵呢。
男人喜悦的为自己想象着这场胜利可能会给他带来的好运,然后他忽然一皱眉似乎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哪里出了问题。
男人疑惑的扭头看看身边的火炮,这是门与其他火炮比较起来都要小得多的鹰炮,看上去外表粗糙的炮身直直的指着远处的营地,刚才就是它发射的一枚实心弹直接击中了营地里的那座帐篷,也是它射击时的可怕吼声,一上来就彻底震撼住了贡布雷的那些士兵。
“炮弹装好了吗?”男人忽然有些焦急的问,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可忽然间他就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对准营地里再开两炮,我要打死那个贡布雷!”
“老爷,我们的人还在下面,”炮手有些忐忑的说“可能会误伤到我们的人的。”
“只要对着营地里开炮就行,”男人奋力催促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急躁,虽然就着下面的火光看到矮墙后已经有人因为抵抗不住向着营地后面退去,自己的人也已经开始攀沿着准备翻过矮墙向敌人再次发起冲锋,但是他心里那阵不安还是难以挥去“我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炮手赶紧点点头,他知道如果惹恼了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何况炮弹早已经装好,虽然因为刚才的射击炮身有些移位,可只要对准方向,射中营地应该不会很难。
炮手把药捻埋藏进翘起的栓口,在用力按实后他举起火把。
“等一等,让我来!”男人忽然何止,然后从炮手手里拿过火把,他的眼中闪过丝兴奋“我要你作证,这是我做的。”
炮手听话的点点头,就在他向后退后两步准备避开炮击时可能会被迸溅烫到的药渣时,一阵很奇怪的碾压声忽然从树林边缘传来。
那是种好像一大沉重东西在不住挤压揉搓什么时才会发出的“吱拗吱拗”的古怪声响,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更让人从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男人手里的火把停了下来,他循着声音向树林远处看去,当他看到正沿着树林边缘迅速向着他们奔来道道丛影时,男人终于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有那种莫名的不安感了。
骑兵,从战斗开始之后始终没有见到波西米亚骑兵!
深夜的偷袭和首先使用火炮,都是为了让波西米亚人无法发挥他们骑兵的威力。
亚历山大在布鲁依尼谷地的战斗,在罗马城里首先震慑住了法国人和绝大多数罗马贵族的筹码,都是依仗了这支已经颇具名声的波西米亚骑兵的缘故。
所以,在开展之初就让这支波西米亚骑兵失去威力成了成功的关键,但是现在,波西米亚骑兵却突然出现了,而且是出现在自己队伍的后面,男人手里拿着火把,可这时已经完全僵住。
“老爷!”
一个手下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当他伸手用力去抓那个男人时,这一动好像突然触动了他身上已经因为意外完全麻痹的神经。
“转过去!”男人疯了似的喊着,他一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和肩膀一起奋力去推那门被几块石头夯夹在地面上的火炮,同时他身边的几个人不住吼叫着“转过去打死他们!”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想要调转火炮,可他们没有看到那个炮手却在不停后退,当他们叫嚷着搬动炮身时,那个炮手忽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黑乎乎的树林深处发狂的奔跑起来。
“轰~”
一声轰鸣从身后响起,树枝上的积雪被震得纷纷落下,炮手似乎听到很近的树林外响起一声战马惨嘶和骑手临死前发出的惊叫,但是他脚下却没有停下来而是跑得更快了,不久之后树林边缘就随着密集的马蹄声响起了阵阵令他心惊胆战的呼哨,紧接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