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种时候发生的战斗就变得份外引人注意。
布鲁依尼谷地的战斗规模并不大,而且因为是在远离罗马城的外围,这场战斗的胜负更是没有对双方对峙的局面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这场意外的战斗显然多少牵动了很多人的心思。
“阿格里的贡布雷,”骑士声音低沉的说“我要你立刻命令你的人从这座房子里出来,还有我要带走还活着的歹徒,我要让他们知道在法国军队统治的城市里做贼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亚历山大默默看着眼前这个给人充满压迫感的骑士,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从旁边那些法国士兵敬畏的神态上可以看出,这个人给其他人带来的巨大压力。
“对不起,你的要求我都做不到,”亚历山大和面甲后的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对视着“在罗马城,乔安娜王后陛下应该得到保护,但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我怀疑法国人能不能保护好陛下,做为阿格里的领主,现在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陛下的安全,至于那些歹徒,他们的同伙似乎抢走了王后很多的财物,追回那些财物也是我的责任,所以你的两个请求我都不能答应。”
“我不是在请求你,”骑士忽然向上两步站到和亚历山大同级的台阶上,到了这时亚历山大才发现这个法国人的个子似乎比他还要高些,配上漆黑的甲胄,盔顶在夜风中不住飘扬的黑色羽翎蓬松散开,一股压迫迎面而来“我命令你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在罗马城里除了法国军队,不允许任何人拥有属于自己的武装。”
“包括教皇?”亚历山大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这个笑话并不可笑,”骑士微微低下头,他冰冷的钻了密密麻麻孔洞的面甲在很近的地方紧贴亚历山大的脸,面甲后隐隐的沉闷呼吸声传进亚历山大耳边“放下武器,否则我会让我的军队把你们撕成碎片。”
“那就见真章吧,”亚历山大向身后的台阶上慢慢退去“我们的人也许会死在这里,但是不要忘了布鲁依尼的教训,我们会让你们重新看到我们是怎么在布鲁依尼打败你们的人的,而且我保证这次的教训一定会比上一次更难忘。”
“愚蠢的那不勒斯人,”骑士戴着镶嵌锋利护片金属手套的手慢慢攥紧,然后他缓缓抬起手臂“如果你现在肯投降还有机会,我会仁慈的对待俘虏,错过这个机会你就会后悔。”
“你应该叫我西西里人,”亚历山大不为所动,他微微张开双臂缓慢的后退“我说过会让你们重新体会到格罗诺布子爵的惨败,哪怕在我面前的是法国人的将军。”
“他疯了,”站在马力诺宫二楼窗口前的乔安娜惊恐不安的说“他要和法国人打仗吗,我们所有人会让他害死的。”
乔安娜说着看向旁边的纳山,似乎要从他那里得到回应。
可让王后失望的是,吉普赛人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或者下面正在发生的事情上,而是嘴唇不住轻动,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好像魂不守舍。
乔安娜当然不知道这时候纳山正不停的算着刚才趁火打劫的捞走了多少东西,不过算了好一阵之后吉普赛人终于失望的放弃了这件看上去对他来说未免太困难的工作。
然后王后听到纳山自言自语的低声唠叨着什么“也许是该花钱把那个黑小子买下来……”。
亚历山大这时已经退回到马力诺宫里,他站在大门口看着下面正慢慢向台阶上涌来的法国人,同时也盯着那个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黑甲骑士。
“如果还不来人,”亚历山大对两侧窗口的阿格里火枪兵们低声吩咐“一会射击的时候所有火力集中在那个德·夏尔仑身上。”
卡罗稍微一愣,然后慢慢抬起火枪。
法国人已经快走到台阶的一半,亨利·德·夏尔仑平举的手臂也略微向上一抬,差不多举到了臂甲能支撑的最大高度。
“要开打了吗?”
亚历山大眉梢微挑,双手慢慢探向身后。
就在刚才,与夏尔仑见面的时候,他完全有机会用藏在身后的两只火枪突然袭击这个黑甲骑士。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在等。
法国士兵已经快走到夏尔仑身边了,他们就要把他掩在人群中。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出现在远处街上。
辕马奔驰,车轮飞转,车夫甩动马鞭发出的响声远远传来。
“以上帝赋予罗马主教的权力,与耶稣基督在人间存在的最高使者的名义,停止战斗!”
一声声的呐喊从马车旁边响起,那是一小队身着铠甲,肩披绣着十字的披风的骑兵。
“教廷的卫队。”之前的法国军官发出低喊。
德·夏尔仑慢慢转过身向马车来的方向看去,谁也不知道他黑色面甲后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马车在马力诺宫前停下来,之前在蒙泰罗枢机主教宫迎接乔安娜的那位司铎从车上匆匆下来。
他穿过挤在台阶上的法国士兵,来到德·夏尔仑面前。
“将军,那不勒斯的王后在这里,任何试图侵犯王后尊严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上帝会惩罚冒犯王室的罪人。”
“尊敬的司铎,我想您忘了罗马城如今正在法兰西军队的统治之下。”德·夏尔仑声音低沉的说。
“将军我想您也忘了,罗马真正的统治者是人间至高无上的教宗,而我带来了教宗大人的直接命令,”说完,司铎伸开两臂挡在夏尔仑面前大声宣布“以教宗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停止对那不勒斯的乔安娜的冒犯,否则将会视为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