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前面一个骑兵撞开辆已经快要散架的粮车,可紧接着战马就被破碎的车身挡住,而马上的骑兵则在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被从三面同时刺过来的几根长矛戳得东倒西歪时,他隐约听到那个随从用愤怒的声调喊着:“她有同谋,就是你带来的那个波西米亚人……”
然后亚历山大就抓起身边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条长柄斧槊,和身边的阿格里人一起向着那些向缺口冲来的法国人迎了上去!
斧槊前面锋利的斧刃向下狠斩,亚历山大感觉到了砸在重物上让虎口发麻的震动,但他看到被他砸中肩膀的法国人在马上只是稍微摇晃,接着那个骑兵高举重剑向下疾砍。
亚历山大只来得及用斧槊突出的斧刃抵挡了一下,但是长剑依旧势不可挡的砍了下来。
一道光亮从旁边闪过,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经多了柄剑的索菲娅用剑身狠狠敲中了那个法国人的脑袋,她的力气是那么大,以致即便穿着盔甲那个法国人依旧猛烈摇晃了一下,可这次他却不再幸运,还不等他稳住,索菲娅手里拿着的短火枪的枪口已经戳在他半敞的面甲缝隙里,随着一声闷响,那个法国人的头盔立刻像个点着炭火的炉子似的喷出了大股的浓烟。
骑兵的身体向后轰然倒去,而索菲娅的身子也突然被人从栽倒的马车上拽了下去!
“你疯了!”亚历山大气急败坏的吼叫着,他一边用手紧紧抱着索菲娅,一边依旧用单手奋力挥舞长矛,而这时伴随着法国人那边传来的一阵欢呼,另一批法国骑兵已经绕过车阵,开始向缺口冲来。
“我们挡不住的,会死在这里!”卡罗发出惊慌的喊叫,即便依托车阵,他也不相信这一次能挡住法国人的进攻。
“纳山,已经开始了”在这时,同样心底狂跳的亚历山大闪过这个念头。
“那个小子,我得再想想要不要把女儿嫁给他了。”
在法国人发现缺口后第一次进攻时,正坐在乔安娜对面的纳山站了起来,他面前摆着把马刀,旁边地上戳着根火把,而另一边则躺着两个正不住呻吟的卫士,虽然纳山知道这两个人更多的是在装可怜,可他还是在临走前一人一下用刀柄把他们敲昏了。
看到纳山行凶,乔安娜吓得哆嗦了一下,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次旅行会遇到这么多糟糕的事,那个贡布雷虽然很粗俗,可是和眼前这个可怕的波西米亚人比起来,甚至都算是很讲究礼仪了。
“到时候了。”纳山仔细听着,当听到夹杂在混乱中的整齐马蹄声从车阵另一边响起时,纳山嘟囔了一声,他从地上拔出火把向王后的马车走去“请原谅陛下,我也许可以请求波西米王后陛下赔你的马车钱。”
说着,纳山手臂一挥,火把直接投进了已经泼上了松油的马车里。
“轰”的一下,炙热的火焰腾空而起,马车瞬间燃烧起来,乔安娜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喊,只能狼狈的弯下腰去躲避那迎面而来的灼人热浪。
黑暗中的火焰霎时照亮了整个车阵。
雪亮的刀枪,闪光的铠甲,喷射的枪口,还有绕着车阵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向着车阵缺口冲来的法国骑兵与他们当中高举的旗帜。
这一切在瞬间都被以王后的马车为中心的火光笼罩在其中。
所有人在这时都不由一滞,背对火焰的阿格里人看着对面不由向他们身后看去,脸上露出诧异,或因为被火光闪得眼前发花不由挡住眼前的法国人强忍着不去回头,而站在凸坡上的格罗诺布子爵则因为这忽然发生的一幕满面愕然。
“那不勒斯人要干什么?”子爵心里莫名的浮起丝不安,虽然他立刻告诉自己这有点太好笑了,这些运送粮食的那不勒斯人完全就是一群靠着诡计手段搞突然袭击的懦夫,怎么可能是法国骑兵的对手,但是看着车阵中突然点燃的火堆,子爵心里莫名的想到了那些往往是自投罗网的飞虫。
“大人,他们不要是在发信号吧。”子爵身边的随从骑士忽然开口,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个念头就突然冒了出来。
“他们还能给谁,”格罗诺布子爵反驳了一声,可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扭头向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的一侧谷地山坡上望去,然后他看着坡顶上一片若有若无,似乎很远,却又像随时都会冲到眼前的晃动黑影喃喃的说“发信号……”
“是骑兵!”
子爵的随从发出了之前阿格里人面对他们时发出的惊呼。
而眼神明显要比负了伤的子爵好得多的他也已经清楚的看到,从坡上冲下来的,是一群手里挥舞着马刀,正向着法国骑兵后方掩杀过去的敌人。
“波西米亚人。”站在车阵中的亚历山大终于吐出口气。
法国骑兵的确是这个时代最可怕的对手,面对这样的敌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希望。
但是勇敢高贵,却又莽撞傲慢的法国骑兵有个致命弱点,就是一旦奔跑起来就和野猪一样,不会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