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朝臣是和他背道而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确并非私心,而是秉持公心,是为了国朝将来计。
如这蔡元德,杀不杀方有群,对他本身没有任何利益相关,他为此站出来得罪了张邦立,若从私利想,是不值得的。
“阁老,方有群之事,你如何看?”上方终于缓缓传来声音。
胡庆言出班,恭敬一礼:“回陛下,是否问罪方有群,的确事关重大,诸位同僚所言有理,张总长的顾虑也是非虚,老臣认为此事当慎重。不如先听一听秦大人和明王殿下的意见,他们一个是军机大臣、一个是监军大臣,皆主职军事,他们的意见,想必更为周全些。”
此话一出,秦鸿当即暗自叫苦。
他包不得当透明人,胡庆言却偏偏这时候将他给点了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还不等老九开口问他,便只听身后朝臣中,已是有人高声道:“陛下,臣还要参秦鸿,其身为军机大臣,却纵容方有群怯战溃逃,此实乃失职之罪,当与方有群同罪论处。”
“臣附议!”
顿时胡党官员群情激愤,比刚才上奏方有群还要用力,几乎顷刻间,殿中矛头就从方有群转移到了秦鸿身上。
秦鸿一张老脸苍白,缓缓跪倒:“陛下,老臣冤枉,方有群撤兵之事,确有上报军机处,但老臣并未批准,其便擅作主张,老臣绝没有纵容啊。”
“秦鸿,你此言实在可笑,身为军机大臣,统揽全国军事,岂可用部下擅作主张以隐罪责?”
“秦鸿,你既节制不得军机处,又何敢忝居高位,误国误民,如今导致国土沦丧,五百年大夏蒙受奇耻大辱,你该当何罪?”
“无德无才之辈,何敢与我等同殿共商国事?”
“我等羞与此辈同立……”
墨白站在一边,眼看着这群情激愤,再看看不动如山的胡庆言,最后再看着跪在地上满脸苍白,浑身微颤的秦鸿,心中默然。
今日,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党争的残酷。
至此,他也总算明白了胡庆言在搞什么。
只是他心中有些疑惑,秦鸿才刚上任不久,墨白也未曾听说秦鸿和胡庆言有什么龌龊。
两人之间职务也不重叠,胡庆言主理朝政,而秦鸿主理军机,胡庆言为何要对付他。
即便拿下了秦鸿,军机也不可能落到胡庆言头上,若军权再归他,这国朝不就姓胡了吗?
秦鸿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
如此逼迫之下,秦鸿根本没有第二条路走。
他颤颤巍巍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老九。
而老九目光却是漠然的落在胡庆言身上,胡庆言低着头,仿佛没有察觉。
良久,老九目光又落在了墨白身上。
墨白微微皱眉,隐约间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情况。
最终老九收回目光,秦鸿则是无奈一笑,主动除去了顶戴,拜倒:“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既如此……”老九默然稍许,缓缓开口。
却在这时,墨白的声音响起了:“秦大人未能节制部下,故而有罪,若照此推论,本王这监军大臣,未能提前探知方有群撤军,岂非也是渎职?”
此言一出,满殿皆鄂。
就连老九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墨白居然会帮秦鸿。
而且还是以主动找罪的方法,这是主动给陛下送动他的理由吗?
老九愣了,秦鸿更是诧异,朝中胡系,中立党,全是面面相觑,一时间场中竟是诡异的静谧。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还是有人开口的,是胡庆言,只听他声音平静:“殿下此言差异,满殿同僚皆知,殿下自上任以来,便因身体有恙,修养在府,此事自然不能攀诬到殿下头上。”
“多谢阁老开脱!”摸吧冲着胡庆言拱拱手,然后又面向众臣:“既然本王不是戴罪之身,那么就斗胆说上几句。”
“王爷请!”胡庆言伸手示意。
墨白踏步出班,自有朝臣让出中间位置。
墨白环视一圈,最后面向老九:“陛下,诸位同僚方才所言,皆是一片拳拳报国之心,对于方有群是否有罪,本王与诸位的立场是一致的。国土沦丧之事,自古以来,就是天大之事,无论何朝何代,皆是从严从重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