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没待他话说完,忽然张邦立越班而出:“陛下,臣有话说!”
张邦立打断了老九的声音,令得众人全望向他。
张邦立恭敬跪下,低着头沉声道:“陛下,宫禁之中,擅调禁军作乱,此乃谋逆之重罪,臣认为,当严惩以正君威!”
“张邦立!”老九满心的怒火顿时爆发,指着张邦立大骂道:“朕如何做,何时轮到你说话?”
张邦立跪伏,身躯微颤,却是一声不吭,没有解释。
事实上,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明王摆明了不罢休,新君也摆明了不敢硬顶,既然如此,张邦立跳出来,看似在帮着明王说话,实则却是在帮新君解围,不想他当众受辱。
胡庆言看着气急败坏的老九,再看看站在他旁边皱眉盯着张邦立的明王,心中长叹,不着痕迹的微微摇头。
德王见老九被怒气冲昏头脑,他犹豫了一下,也终是站了出来:“陛下,总长言之有理,老臣附议!”
他站出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在场中人,他的立场是皇室,自然也不愿见这两位皇家中人,在众臣面前闹的难看。
最终受辱的还是皇室,被轻贱的也还是皇权。
老九见德王也跳了出来,露出惨淡一笑,看向胡庆言与瞿国昌,最终目光落在瞿国昌身上:“国公,你什么意见?”
瞿国昌一张老脸早已苍白若纸,缓缓抬头看向老九那惨淡的面容,心中大痛,却是最终出班跪伏:“臣……附议!”
老九仿若受到重击,指着瞿国昌,手指颤抖几下,最终一屁股坐倒在龙椅上,闭上眼,再不发一言。
然而,这时,胡庆言和明王的眼中却是忽然同时闪过一道光泽。
胡庆言低头不语,而墨白却是瞥了一眼老九,心中顿时了然。
方才,他还真以为老九是愤怒冲昏头脑,如今却才发现,这位原来根本就是在做戏啊!
他之所以表现出如此愤怒,分明就是给大家看的,最重要是给瞿国昌看的。
兰妃是瞿国昌的女儿,老九若不表现的这么愤怒,直接就放弃了养育他的兰妃,必然要被众人视作无情冷血,不值得卖命之君。
瞿国昌更是要为此寒心,瞿国昌可以说是目前唯一还能让老九有所寄托的人,毕竟他是老九的亲外公,肯定不愿见到老九落得如此局面。
老九要东山再起,免不了还需瞿国昌鼎力相助,所以他才让瞿国昌表态。
瞿国昌自己都表态了,自然也就怪不到老九头上了。
墨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老九的些许小动作,他无所谓,他也没指望老九能真的服服帖帖,只要老九不敢真的明反就行。
胡庆言站在一边,想逃,墨白却不放过他,直接看向他道:“阁老,之前听你说,元凶已经查清了是吧。”
胡庆言的胡须猛然颤动了两下,低着的头面露一缕苦笑,他就知道,自己再怎么低调,明王也不会忘了他的。
他站出来,就必定要越发得罪新帝,但没有办法,只能出列,声音苦涩道:“回禀陛下,经查,此次禁军作乱,刺杀明王殿下与道门真人大尊,乃是兰太妃盗用了陛下令牌,假传圣旨。”
老九和瞿国昌同时身躯一颤,却终是没有再出声。
墨白开口问道:“后宫干政,更盗用圣上令牌,假传圣旨,这是何其严重之罪行?胡阁首,依你之见,此案当如何处置?”
“兰太妃身份尊贵,又涉及皇室,臣虽为阁老,却也不敢乱语。”胡庆言还是缩了。
“德王,你看呢?”墨白转眸看向德王。
德王抬眸却没有看向墨白,反而瞪向胡庆言,显然不满胡庆言将此事推到自己身上。
还是那句话,没办法,他只得答道:“老祖宗早已定下规矩,后宫严禁干政,更兼之假传圣旨,谋害亲王,兰太妃此举,罪大恶极,当严惩以正皇威。”
这时瞿国昌忽然开口了:“陛下,兰太妃不智,犯下此等重罪,老臣身为其父,亦脱不开干系,老臣愿自请罪责,只求陛下看在兰太妃曾对陛下有养育之恩,能赐其全尸!”
“砰!”老九忽然一拳砸在桌上,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来,盯着瞿国昌,半晌道了一句:“依你!”
说罢,直接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墨白看着他的背影,稍默后,也抬起脚步出了御书房。
独留四臣在御书房中,默然无语。
不多时,兰太妃面前就摆放了一条三尺白绫。
她没有喊,没有叫,只默默的看着那条白绫不语。
最后,叫来仅剩的一个丫鬟,为她研磨,写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谷千芸”轻启。
随后,梳妆打扮过后,对丫鬟道:“你去看看,陛下来了没有?”
丫鬟红着眼出门,没见到老九身影,再回来时,便只见兰太妃竟已经挂在了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