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群,还是如往日一般安宁而寂静。
然而,却有一人,正脚步极快的穿梭在这殿宇之间。
张邦立的脸上满是惊容,一颗心难以抑制的狂跳。
快步行走间,他一次次的深呼吸,却仍旧无法阻止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
已经许多年,他没有过如此慌张。
今晚,他却实在难以平静。
“张大人,陛下今日又犯头疼了,娘娘伺候了许久才让陛下得以安寝,娘娘说若是张大人没有什么太过紧要事情,还请明日再报吧!”一内监踱步走出兰华宫,对着张邦立一礼而下,含笑说道。
张邦立闻言,目光当即一凝,但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那“兰华宫”三个烫金大字,最终还是沉下了性子,声音郑重道:“还请再报兰妃娘娘,臣下确有要事,须即刻禀报陛下。”
“张大人,这眼看着过不了两个时辰,陛下就要起了,您看……”那内监却是又笑着说道。
张邦立,此时本就心绪不宁,见这内监一再推脱,也总算是忍不住一丝怒意升起,冷目一挑,盯着他声音冷了:“区区一个内监,居然敢替陛下做主,你当本官不敢治你死罪吗?”
那内监当即色变,眼皮一跳,看着面前这从来来此都客客气气的张大人突然发作,心中立刻惊了,连连转身便朝里面仓皇而去。
张邦立望着他的背影,微微闭眼,收敛自己的怒火,他察觉到了自己心态不平,不能以这种状态见陛下。
顷刻,再睁开眼,收敛心绪时,却又抬头看向了那兰华宫!
这是兰妃的居所。
兰妃,这几年来后宫里最受宠的妃子。
自从当年太子陨落,南方战起,定武帝殚精竭虑之下,患上了头风之疾,御医倾力以治,但国事艰难,定武帝思虑过甚,难以好生调养,以至此病难愈。
却有一日,兰妃自荐,说其闻陛下龙体有恙,令其也心念难安,故愿以自小学得一手按摩之术,为陛下稍减痛楚。
当日陛下感其情谊,准之。
却不想,其一手按摩之疾当真出神入化,真令陛下头风之症稍减,得以安然入眠。
自此,陛下常与其亲近,逐日恩厚,说专宠其一人都不为过。
这不,几年之间,兰妃在这后宫之中,势态便是一时无两。
便是皇后都难能及之。
想到皇后,张邦立心中就是骤然一顿,眼眸低沉下来,自当年太子身陨,明王又了然无踪之后,皇后便心中郁郁,难得纾解。
而事发后,陛下也逐渐去皇后宫中越来越少了。
张邦立其实知道其中原因,毕竟当年之事后,陛下面对着皇后也不好受。
与陛下疏远,又没了皇子作为根基,皇后在这宫中就此沉寂了下来。
事有因果,若非陛下与皇后日渐疏远,今日兰妃又如何能得今日之盛势?
便是兰妃宫中一内监面对他,也如此气焰……
“明王!”想着这个名字,张邦立再看向这座宫殿,心头却是暗道,不知明王重现于世的消息传来,这座宫殿能否还得继续辉煌?
母凭子跪!
而若按照今晚汇报上来的消息,天下诸皇子,又有何人能望明王项背?
宫里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打断了张邦立的思绪。
显然定武帝还是已经起床了。
不一会,那名内监便快步出门,微微低着头,再不与张邦立笑语,直接伸手道:“张大人,陛下宣您进去。”
张邦立也懒得与这内监一般见识,二话不说抬脚,便快步进门。
不一会,便已至正堂。
定武帝是标准的帝王,他的一切行事做派,皆有准则,若按帝王论,他可算明君。
即便缠绵温柔塌,当有正事,却仍是衣冠整齐,坐于正堂宣臣下问话。
张邦立行至近前,却发现,并不止陛下,兰妃居然也跟着出来了,就坐在陛下一侧,正望着他。
“臣下拜见陛下,贵妃娘娘!”张邦立并未去打探兰妃望着他的眼神里究竟有几分深意,躬身而下行礼。
“起来!”定武帝声音微凝:“你此刻来寻朕,可是有要事?”
张邦立起身,又自抱拳道:“回陛下,确有要事。”
话音刚落,一旁兰妃娘娘却是开口了,只见她看起来不过约莫三十几许的年纪,雍容华贵,此刻口中温言软语道:“张大人,本宫只是见陛下今日又犯头疼,好不容易才得以安寝,实在不忍陛下又受惊扰,却不想险些误了大事,还请张大人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