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千阵闻言干笑了两声,同时他侧脸朝兰子义那边偏了偏,兰子义明白他爹的意思,当即拱手应对道:
“天子降旨,家父敢不匆忙?晚辈早就跟家父说过,章首辅心系天下,定不会弃要事回家
休息,故我父子兼程赶来,只为再次迎接首辅。试想,若是首辅大人在这门前等候我父子,那可多伤您读书人的面子。“
章鸣岳闻言笑笑,兰千阵则谢道:
“千阵管教无方,竟让犬子出言不逊,冒犯首辅还请见谅。”
章鸣岳道:
“公之虎子英杰如斯,可谓善继人之志也,只是我不知卫侯继承的志向究竟是不是代公所有。”
兰千阵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将他抚养成已是尽责,至于他成为什么样的人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章鸣岳道:
“代公这般放养,看得可是真开。”
兰千阵这时展臂伸向曹府门内道:
“首辅大人,请吧。”
章鸣岳转向曹府,只看着长长的门廊却无迈步的意思,他道:
“代公与曹家相熟,可把曹家当自家,我却不比代公,这是头一次来,哪怕代公为曹进宝做东,我也不好进去。”
兰千阵自知失礼,也便不再多说,他也没自个进去,就与章鸣岳这么并排站着侯在门口。不过曹进宝并没有让兰、章二人等待太久,两人话音落下不久就见曹进宝出现在了门廊另一头。这曹进宝并非一人所来,在他周围还有一大批仆役,有人拿着熏香,有人捧着酒水热茶,还有人捧着铜盆毛巾。一干人伺候人等不足一一道来,唯有走在最前的四个仆役最是显眼,他们推着手中巨大滚轮,轮上裹着腥红的西洋天鹅绒地毯,从门廊里一路推到大门口,曹进宝就走在地毯上,便走便系衣领,身旁的几个小厮还忙着为他束发带冠。曹进宝一行人就这么边赶路边忙活,纷纷扰扰赶来居然就在到门口时把事情忙完了。在曹进宝的带头下众多仆役随着曹进宝一起跪在地毯上叩头道:
“草民曹进宝叩见代公,叩见章中堂!”
兰千阵与曹进宝是老相识了,他见不得曹进宝跪着,就像开口让他起来,可谁知章鸣岳却抢在他前头道:
“久闻曹老板天下首富,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家中仆役如此多还都这么有规矩,就是我府上也比不了啊。”
曹进宝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得问章鸣岳之言赶忙谢道:
“中堂言过了,小人怎敢与中堂大人相提并论。”
曹进宝这句本是无心之言,但章鸣岳开口却不是要和他客套,只听章鸣岳冷笑道:
“我也知曹老板不愿与我相提并论,您瞧,您出来时一路走在地毯上,跪也跪在地毯上,我等穷乡僻壤来的下里巴人鞋底染尘,自然不敢污了您的宅院。”
曹进宝一听这话知道自己画蛇添足办了坏事,慌慌张张的起身有往前走了许多不来到街上,一直到章鸣岳脚底下他才重新跪下叩谢,这次他叩头可真能叩到章鸣岳鞋面上去了。曹进宝便磕头便说:
“小人该死,小人无礼,小人这就将地毯撤了。”
章鸣岳俯首看着脚下曹进宝,这才笑了笑道:
“不用撤,这也是你的一片孝心嘛,正好让我个乡下人见识见识你们富贵人家。起来吧。”
跟在兰子义身旁的桃逐兔早看章鸣岳不爽,这时他小声在兰子义耳旁嘀咕道:
“这章鸣岳好大的官威!当众就这般耍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