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事。我原本只是想要抽一支烟而已,但……抽烟可以等等。”他挑了挑眉,眼底流淌出了一抹笑意,但笑意转瞬即逝,一抹自嘲的苦涩和讥讽流淌出来,“现在有谁可以拒绝煤油灯酒吧的表演邀请呢?至少我就不行。我现在就再次登台。”
伊桑站在原地,微微有些发愣。
他没有搭理伊桑,转过身,再次走上了舞台,在话筒面前安坐了下来,“嘿,我又回来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次揉了揉头发,那一头凌乱的头发正在彻底失去控制,但交错期间的光线却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了眉宇之间的潇洒和慵懒,一丝丝烦躁微不可见,最后,伴随着一次深呼吸,彻底消失,化作了嘴角的一抹浅笑。
“我想着,也许今晚,我们可以再共度几首歌的时间。”他再次抱住了吉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总是想起米基,他不知道米基为什么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他也不知道米基为什么选择了放弃。又或者说,也许他知道,只是他不想要面对。
六十年代,漫长的六十年代,阴暗而潮湿的岁月,苦涩而茫然的时光,压抑而坎坷的生活,犹如溺水窒息一般,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冲破水面一般,冲出六十年代呢?但,现在才是1961年而已,遥远的终点完全看不到尽头,只是一片茫然。
他不由有些愣神。这段梦想,还能够持续多久?
“但,不再是悬挂和绞刑了,让我们来一点其他的吧。”他的话语让酒吧之中响起了低低的笑声,而后就没有再继续说话,指尖开始轻轻勾勒琴弦,无规则的和弦在混乱之中渐渐地寻找到了有序的规律,最后汇聚成为一条潺潺溪流,在缭绕的迷雾之间穿行。
轻快的琴弦乐符仿佛在丛林山涧欢快奔跑跳跃的梅花鹿,一点一点地拨开晨雾,寻找到深山密林之中的幽静湖泊,一缕稀薄的阳光如同天光一般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之上,魔法般地,鲜花盛开,色彩缤纷,雾气涌动,世外桃源般静谧动人。
这是一阙陌生的旋律,从来不曾倾听过,渐渐地,整个酒吧就安静了下来,所有视线都一动不动地落在了那个身影身上,时光的潺潺流淌似乎在耳边叮咚作响,却彻底失去了意义,万年也不过只是眨眼一瞬间而已。
波澜不惊的眼神,云淡风轻的表情,风平浪静的气场,似乎所有的所有都放轻了脚步,就连呼吸的杂音都消失在了微风之中;但隐隐之间的苦涩和怅然却在光影之中一点一点地氤氲开来,让人忍不住开始探寻着,那一汪眼眸深处的故事和伤痕。
淡淡的哀伤,如同三月的蔚蓝天空,只有寥寥数笔的云朵稀疏而慵懒地划过天际。
“算了吧,这伤逝之爱(skny-love),仅仅持续了一年;增添些许盐分,我们也不至于此。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呆呆注视着满池鲜血和遍地伪装。”
垂下的眼睑,遮掩住了那双眸的惊心动魄;沙哑的嗓音,透露出了灵魂深处的暗潮汹涌。然后,指尖就开始快速扫弦,旋律越来越轻快、节奏越来越涌动,但心脏却越来越沉淀,缓缓地在那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泊之中下沉。
冰冷刺骨。
一句“天啊(y)”,隐忍而唏嘘,却在这场爱情的战役之中节节败退,束手无策。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侧耳倾听,爱情支离破碎的声响,轻微却沉重,刹那间的分崩离析,宛若世界崩塌。
不同于“绞死我,哦,绞死我”的潇洒不羁和沧桑苦涩,这一首曲目的清新自然和轻快释然演绎在旋律之间,但背后透露出来的悲伤和惆怅却在那举重若轻的演唱之中,缓缓渗透出来。
六十年代的天空是灰色的,一切都是隐忍的,一切也都是奔放的,一切都是灰暗的,一切也都是混乱的,他们正在肆意地奔跑着,试图追逐着那虚无缥缈的……自由和梦想、还有正义和良知,但追着追着,就这样迷失了方向,然后,站在原地,茫然若失。
为了保护内心深处的脆弱,于是他们用不羁和桀骜来武装自己,假装所有一切都不在乎,似乎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