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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情汹汹,情绪激愤言辞如刀,然而李勣却耷拉下眼皮,慢悠悠的喝茶,面对指责、诘问,充耳不闻。
得罪人的事儿他已经干了,但这种事总归是要有一个限度的,皇帝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干到底吧?
打压他李勣可以,看不惯他李勣也行,但想要将他李勣推出去做一个万人锤的破鼓,却是万万不行……
果不其然,作为皇帝帐下新晋头号“鹰犬”的许敬宗没有让李勣承担全部火力,挺身而出:“笑话!起兵谋逆的晋王,纵兵祸害整个关中的是晋王,荼毒长安的还是晋王,汝等却颠倒黑白试图将这份罪责推到陛下头上吗?其心可诛!”
张亮忙道:“许尚书休要血口喷人!吾等何时这般说过?”
许敬宗冷笑道:“十六卫大军追随太宗皇帝平定高句丽,归来之后未曾卸甲一直驻守关中各地,晋王起兵谋逆之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赶赴长安勤王,足见其心怀叵测,晋王自潼关入关中一路推进至长安,路程何止百里,其间未有一支军队主动前往阻拦……这样一群人的心思早已在天下人的面前显露无遗,郧国公你却口口声声说这些人皆忠于陛下,你是否想着让卫公放开长安四门禁忌,等着这些人长驱直入与晋王会师,而后一举推翻陛下,使得汝等依附晋王攫取从龙之功?”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一众大臣战战兢兢,急忙请罪,张亮更是起身来到殿中跪地请罪。
“陛下圣明,微臣忠贞之心天地可鉴!否则可以在这叛军近在咫尺之时依旧陪同陛下死守武德殿,浑然不顾自身之安危、荣辱?许敬宗口蜜腹剑、奸诈阴险,恣意污蔑微臣,还请陛下明鉴!”
十六卫军队也好,朝野上下文武大臣也罢,这些立场如何、心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看得清清楚楚。但看得清楚是一回事,将一些挑明了摆在台面上则是另外一回事。
大家彻底撕破脸,不仅陛下面临更加重大的危机,大家也都失去了转圜的余地,必然是两败俱伤。
毕竟更多的人愿意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顺水推舟,而不是跟着晋王一条道走到黑的谋反……
李承乾面色淡然,不置可否。
这殿上的大臣们为何敢于在他这个皇帝面临绝境之时依旧不离不弃?莫说什么明君忠臣之类的瞎话,李承乾有自知之明,他当太子的时候并不得懂得收拢人心,即便是最为亲近的师父都时常闹得不可开交,如今登基时日尚短未曾来得及施恩,谁会愿意做他的众臣,陪着他去死?
他从不来不认为自己心胸狭隘,也能对待朝中大臣一视同仁,但除去房俊等寥寥几个在潜邸之时便忠心耿耿追随左右的臣子,其余人他一个都不信。
这大殿之上衮衮诸公,除去个别人因为政治抱负站在他这个皇帝一边,其余大部分人只不过是博上一把而已。毕竟绝境之时不离不弃,等到皇帝平定叛乱之后大肆封赏,这些人也会收获满满、获益良多。
所谓的“生死相随”根本不存在,即便最终逆贼兵变成功,他这个皇帝会死,但没人会去杀这些大臣,雉奴帐下人才匮乏,终究还是要依靠这些大臣去帮他治理天下,顶多降爵降职、略施惩戒,与支持皇帝有可能获得的收益相比,不值一提。
况且,谁知道这些大臣身后的门阀是否早已派人暗中与雉奴联络,两边站队?
张亮一而再的提及要李靖放弃春明门进而率军入城,到底有没有替关中驻军扫清道路的意图,谁又能说得清?
故而,李承乾面对殿上群臣的诘难、议论视如不见,淡然道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跪在地上的张亮一番声情并茂的言语没有引发皇帝半分关注,自然尴尬得要死……
房俊瞅了一眼殿上群臣,对李承乾低声道:“殿外战事正酣,叛军人多势众,胜负着实难料,还请陛下安坐此地,待微臣出去率军征伐,早一些剿灭叛军。”
李承乾关切道:“你自潜回玄武门外开始便率军征战,更身先士卒,可曾劳累?可曾负伤?伱现在是一军之帅,要时刻注重保护自己,莫要再如往常那般胡闹。”
现在他的皇位全屏房俊与李靖撑着,这两人万万不能出现意外。
房俊感激道:“陛下关切之情,微臣铭感五内……请陛下放心,微臣只坐镇指挥,不会轻履险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