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禁暗自嘀咕:陛下今儿这是怎么了,句句都问得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时维九月,秋意渐浓。
从书院山门而入,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一直向山上走着,便可见道路两侧的树木已经渐渐枯黄,今日无风,却依旧有叶脉断落的枯叶从树枝上脱落,飘飘悠悠落在地上,厚厚一层。
时不时可见路旁沟壑之中有清澈的山泉流淌而过,汩汩之声清晰可闻。
有凉亭、奇石错落布置与山林之间,不少学子宽袍博带端坐其中,手捧书本朗朗有声。
魏王李泰在前,房俊稍稍落后半步,后面有数位亲兵禁卫跟随,一路沿着山路缓缓向上。
秋高气爽,落叶枯黄,山林间景色幽雅,房舍楼宇错落相间,更有学子诵读之声,书院氛围格外浓郁。
迎面走过的几位学子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然后避让一旁,李泰迈着步子,微笑着颔首致意,回头对房俊说道:“当真是一个读书的好所在,若非如今本王矢志大唐之教育事业,誓要将县学想学开遍大唐的每一个府县,还真想在这书院之内择一处幽静院落,闭门读书陶冶情操。”
这话还真不是矫情,李二陛下诸子各个人中豪杰,但是论到爱读书,非魏王李泰莫属,造诣也是他最高。
房俊便笑道:“这好办,待到殿下自江南回转京师之后,不妨充当一任国学博士,在书院当中任教,赫赫皇子、教书育人,想必千百年后亦是一段佳话。”
李泰颇为意动,想了想,问道:“当真可以?”
房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微臣向陛下谏言创立这座书院之初衷,便是因为如今儒家独尊、百家衰颓,不知多少先贤所开创之学识渐渐失传,此乃吾汉家儿女切齿之痛也。再者殿下也可见到,一味的推崇经史子集,从忽略算学格物这等自然学科,而算学、格物等等学科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船舶建造、楼台建设、火炮铸造,哪一项离得开算学、格物?只因非是儒家精髓,便弃之一旁不闻不问,长此以往必将导致自然科学沉疴难返、彻底沉沦,必将成为华夏之遗祸!”
李泰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在此之前,他也对算学、格物等学科嗤之以鼻、弃若敝履,认为大丈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都得从经史子集先贤哲者的著作当中学习手段,寻找答案,至于那些个奇淫技巧,不过是末学小道而已。
但是当房俊将一堆沙子烧成了晶莹剔透的玻璃,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参杂在一起就成了威力无穷开山裂石的火药,甚至以往千金难求的精钢如今在房家铁厂夜以继日的生产出来……这些都让李泰深感震撼。
不仅仅是他,更多当世学者也对此展开了浓厚的兴趣,更认识到这些“末学小道”的深奥之处,足以探寻宇宙之本源。
这是一股就算儒家倾力打压也压不住的潮流,甚至于就在儒家内部,也渐渐有了质疑儒家一家独大、不如百家争鸣的分歧。
两人正边走边聊,前方许敬宗矮胖的身形出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气喘吁吁的给李泰施礼:“微臣见过魏王殿下。”
李泰微微颔首,笑道:“许主簿不过是管着书院的钱粮补给,何时也需要你亲自上阵,教导书院学子?别的不说,朝廷制度是要按劳所得,这俸禄却是要领双份才行。”
许敬宗眼睛一亮,忙道:“殿下英明!”
房俊瞅着他这副见钱眼开的嘴脸就无语,没好气道:“寻个地方,本官有几句话要叮嘱于你。”
许敬宗四下一看,指着半山腰处一座凉亭,道:“那里可近观昆明池,远眺长安城,秋风送爽天高云淡,不若前去稍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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