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老插话的安徽汉子绕着自鸣钟看了一会,说道:“这确实件了不得的物件,不过你这伙计还没说这自鸣钟是怎么个自鸣法呢。”
这个时候,还剩个两三分钟,指针就指着‘12’了,伙计瞟了眼钟盘,回道:“大伙儿稍等片刻,一会儿就可见得这自鸣钟是如何自鸣的了。”
果然没让众人等多久,钟盘上长短两根指针都指到‘12’时,一阵悠扬清脆的钟声准时响起,钟表行内也是一并响起一阵钟声,让‘围观群众’们眼珠子都看直了。
张敬修笑了笑,走入店中,找二叔张居敬去了。
而那个伙计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脸露得色,这样的奇物哪个人头回见不是这般样子?当下得意洋洋道:“大伙儿现在可知这钟是如何自鸣的了吧,只要这指针指着各个数字,这钟就会准时自鸣。”
众人头一回见识自鸣钟,都是啧啧称奇,那安徽汉子道:“伙计,这钟是个什么价钱,我买了。”
伙计笑着道:“这座钟可不卖,这是小店里的镇店之宝,什么价钱都不会卖的。客官若是想买自鸣钟,可以进小店看看,必有让客官满意的钟。”
众人听伙计这么说,也都不纠缠,这座自鸣钟一看就不是凡品,姑且不说这钟不卖,就是真拿出来卖,也不是他们能买得起。
不过嘛,这样的极品咱买不起,这普通的自鸣钟总买得起吧,这样的奇物不去买上一件放在家里,还等什么?
当下众人往店中走去,那伙计也叫上两个伙计,小心翼翼地将这座紫檀嵌珐琅重檐阁楼自鸣钟抬进店中。
此时,张敬修正随着二叔在二楼看钟,这偌大的两层店面只摆放了不到五十座自鸣钟,最大的自是那件‘镇馆之宝’,最小的则只有‘镇店之宝’的五分之一大小,不过对于自鸣钟来说,其价值并非是按大小来算,还得看其用料、做工等。
可惜的是,张敬修想做的怀表还未能做出,这钟表越小,其中的零件就越要打磨的精密,以此时的做工,要制作出来很是不易。
张敬修在楼上看了一会儿后,就准备回翰林院了。
到了楼下,众人见了头戴乌纱帽、身穿御赐麒麟服、腰上悬着牙牌的张敬修,都是脚一哆嗦跪了下来,这也是条件反射,知府大员出行,百姓都是要避轿跪道的,张敬修这麒麟服穿在身上,官威看起来比知府还胜了一筹。
张敬修有些无语,在哪个时代当官的都很威风,在大明朝就更威风了,此时的上下尊卑可是分得极清的。
“诸位免礼,本官也是进店来看这自鸣钟的,尔等快起身吧。”
跪着的人们闻言都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小心地看着眼前的年轻老爷。
张敬修摆了摆手道:“诸位且自便,本官也要再看看。”
众人见张敬修没什么架子,便也去看摆放在各张桌子上的自鸣钟,只是仍有些拘谨。
很快,众人就被各式各样的自鸣钟吸引,渐渐忘了还有位官老爷在边上,毕竟是在皇城之中,这朝廷大员也是偶尔能看见的。
看了一阵后,就有人问起了价钱,其实每一座自鸣钟下都用纸写了价钱贴在钟旁。待听得店中伙计说,这里最便宜的一座自鸣钟都要五十两白银后,立即就劝退了不少人,只有几人还留在店中挑选,那安徽汉子就是几人中一个。
张敬修见此场面,也是心中有数,这里的自鸣钟就不是普通人可以买得起,五十两的价格已经足够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在京城半年的开销,所以能在这里买自鸣钟的,非富即贵,这也是张敬修赚钱的主要对象。
“伙计,这座钟我程大位要了。”那名安徽汉子指着一座标价百两的自鸣钟,从怀中掏出两块银锭,跟在边上的伙计,伙计则把银子拿给掌柜结账。
明朝的支付方式极为落后,方便流通的宝钞,因朝廷滥发导致贬值过快,已形容废纸,使得日常交易只得用白银和铜钱,有时候甚至还得用稻谷、布匹之类的实物充当货币,并不像电视剧中那样动不动就掏出银票、银子交易。
不仅如此,明朝虽以白银和铜钱做货币,但朝廷对铸造钱币也不积极,导致每一次用白银交易时,都要秤一下银子的重量,还要验看银子的成色,极不方便。
可大明朝的人们早已习惯这种方式,掌柜的只用手掂量了一下,再验看了一下成色,掏出一把凿子,只凿了一下,就将一百两白银的分量确定好,然后就让伙计将自鸣钟装进配套的礼盒中,递给那安徽汉子:“客官且拿好,礼盒中还有使用说明书,需校准时辰的时候,客观可按说明书中所说的操作。”
那安徽汉子很是满意,虽说这自鸣钟贵了些,可他迫不及待就想买上一件回去细看,研究着鸣钟的运行奥妙。
接过礼盒后,那安徽汉子朝张敬修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出门外。
“兄台请留步!”张敬修忙叫住了这汉子。
那安徽汉子一愣,朝张敬修道:“官爷是在叫我吗?”
张敬修点了点头:“刚才兄台说自己名叫程大位?敢问兄台贵庚?是何方人士?”
那安徽汉子有些惶恐道:“官爷称草民为兄台,可折煞草民了。草民是叫程大位,年三十六,乃是南直隶徽州府人。”
张敬修仔细打量着程大位,让程大位颇感到不自在。
程大位忍不住道:“官爷唤住草民有何事?”
张敬修笑着道:“我这有一算术趣题,不知兄台可有兴趣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