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同化所在的研究所就不是这样了,一个研究所的规模不大不小,总得上百人,一人一个月用几百块的手套,一年下来就是二三十万元的手套钱,而且,对于提高研究水平,提高成果率,卵用没有。
这种钱,蒋同化是批不下来的,也舍不得批下来。
对比离子通道实验室,还是一样的原因,就是钱少。
杨锐的离子通道实验室,一年弄来的经费大几百万,泰半是美元,等于研究员的人均经费有大几十万元,再看蒋同化的研究所,虽然是部属的重点,可每年的经费也就是两三百万打底,想办法再筹措一些,亦不超过500万,其中正职的研究员和临时工的工资奖金就得消耗上百万,剩下的几百万,平均到上百名研究员头上,不过是人均数万元的经费而已。
人均数万元的经费,在85年的国内,是超过普通省部级研究所的标准的,不过,用来出成果是绝对不够的,几千美元的研究经费能研究出个什么成果。
因此,蒋同化和国内大多数研究所一样,都采取重点课题保障。但是,就算是其实验室里最重点的课题组,经费也很难达到百万元的级别,按照一个课题组名研究员的配置,人均还是达不到离子通道实验室的水平。
当然,其重点保障的课题组的成果也是比不上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后者现在发表的文章起步就是sci30以上的,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2000年以后的省级重点实验室的水平,而蒋同化的实验室,仍然停留在80年代的水准,也就是发一篇sci文章就满意,发一篇sci40就极限。
这样的结果,必然令双方的经费差距越来越大,等到科研改革,将经费制改成项目申请制以后,双方的差距还要拉大。
李文强和蒋同化差不多同时想到了这样的结论,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就不好了。
“这个我承认,你们离子通道实验室的确是有钱。”蒋同化叹口气,又争取同情的道:“咱们国家积弱,咱们搞研究的,只能千方百计的节省一些。实际上,这个手套,咱也不是用不起,只是觉得用着不划算。你们离子通道实验室,拿着国家的钱,随便浪费,我看是不以为荣,反以为耻。”
蒋同化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大家都是官方实验室,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利国利民的高度。
许正平却是不虚,摇摇头道:“蒋所长,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敢情研究员的身体在你眼里都是升官发财的材料,反正能用就用着,等60岁退休了,早点死还能给所里省点退休金是吧?”
蒋同化被说的眼皮子直跳。
众人的目光也嗖的望向他。
在场的都是研究员,对蒋同化冠冕堂皇的话本来就不感兴趣,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将一个塑胶手套翻来覆去的用?这就好像吃一天的小龙虾,只能用一双手套。吃小龙虾还能脱了手套直接上,搞生物学研究的,有时候也的确是脱了手套直接上的,但那付出的就是健康成本了。
扪心自问,谁都不想要一双冬疼夏胀的关节变形手。
蒋同化分明看到周围人的表情都变了。
或许大家的表情没变,是蒋同化自己心虚了。
就在蒋同化考虑如何削减影响的时候,许正平又向前站了一步。
只听许正平音色洪亮的道:“我们离子通道实验室最近一直在招人,待遇和条件,也都是极好的。我们实验室主任杨锐同志比较年轻,大家应该都知道情况,杨锐还在读书,但我觉得这是件好事,毕竟,我们主任没有官衔,也就不会用科研人员的血染自己的顶戴。”
蒋同化气的脸都涨红了,大声呵道:“许正平!说话归说话,谁用科研人的血染自己的顶戴了。”
许正平笑而不答,周围人的纷纷议论却是令蒋同化难堪。
这时候,国医外贸的人员也走过来了,为了避免事态扩大,连忙宣布会议开始。
大家各自落座,蒋同化仍然气的不行。
不过,生气归生气,蒋同化也不是特别在意此事。
但接下来几天,“用下属的血染自己顶戴”的故事,却莫名其妙的在科研圈子里传播起来。
也是蒋同化的人缘太差,最近几年,他借着梁家的东风,很是抢了些好处,像是排挤杨锐的动作一样的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梁家势大,普通的科研员无力抗争,但在茶余饭后,说些蒋同化的坏话,却是大家都乐意的事。
几天的功夫,红顶戴的故事,竟而传到了梁家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