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机炫耀了几句,又说了两句闲话以后,蔡教授咳嗽了一声,道:“我有个提议,请大家商议一下。”
“生物系的学生,就生物系自己决定好了。”
“校级实验室,我们生物系自己不好决定。”蔡教授笑呵呵的道:“以前就决定要给杨锐一个单独的独立实验室了,一直这么拖着,现在也应该兑现了才是。”
“校级实验室?有必要吗?”物理系向来耗费资源,对资源的争夺也相当积极。
蔡教授严肃的道:“有必要。杨锐的科研组现在挂在唐集中实验室下面,如果有人去了实验楼,就可以看到,老唐的实验室牌子下面,现在就有日本东京大学,以及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合作实验室的牌子,咱们学校的校级实验室的牌子,比东大和斯坦福大学的牌子还厉害?我觉得不至于吧。”
以前,蔡教授是不敢如此争取的,他就是在等杨锐的论文的反馈。
学界是一向如此的,上到诺贝尔奖,下到评职称,大家都有等证明的习惯。
即使是证明等来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奖赏的。
也就是杨锐发表了顶级期刊,才得到了额外的关注。
校长考虑片刻,道:“校级实验室要增加拨款吗?”
蔡教授道:“是,初步可以是一年18万元。”
20万太刺激,他给减了两万,这钱是每年都要给的基础款,所谓校级实验室,就是要学校出经费的。如果升格了,变成了省级实验室,省里要给更多的钱,但学校的钱一般也不会少;如果是部级实验室,哪个部委给挂的牌子,哪个部委再掏钱,若是到了国家级实验室,如唐集中现在申请的,中央每年的拨款就要过百万,而且逐年增加,学校的支持更不能少。
大学和科研就是这样一个吞金巨兽,而且永无停止,可以说,这是一个给多少钱都不够的行业。
校长不置可否的道:“今年的建设预算也没剩下多少了。”
蔡教授笑道:“我们准备改建一个旧的仓库,另外,可以动用一点经费积累,总共弄下来,学校里再给个二三十万就行了。”
这是新开的实验室必须的支出,但是,绝对是额外支出了,物理系的主任听着急了,道:“你们生物系要做实验室,你们就做,要学校出钱,就该等这个财年结束,明年再做!”
他开了头,立刻有人跟着道:“不如先把实验室的框子搭起来,等明年的评审结束,咱们轻省下来再定级,到时候该校级就校级,该省级就省级。”
“那不行,不定级,怎么确定实验室的框子?”蔡教授不给捣鬼的机会。
在中国,级别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识别码,就好像军队里的军衔一样,级别也许不是100的准确的,但它的准确度肯定超过了50。
校级实验室虽然是级别很低的实验室,可它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北大的校级实验室,拿出去还很能忽悠一堆人,其基础设备等方面的条件,也能得到保障,若是做的好了,还能顺着省部级实验室,核心实验室,国家级实验室等方面挪动。
如果没有这个“校级”的前缀,这个独立实验室与某个市或者县,或者某个中学的实验室,在本质上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异,它甚至没有评定高级实验室的资格。
换言之,有没有校级的前缀,意味着实验室有没有成长性。
校长沉默不语。
旁人见此,忙道:“奖励是该奖励,但杨锐并不是咱们学校的老师,也没有编制,让他独立主持一个校级实验室,算怎么回事?上面说不定也要驳回的。”
“你说杨锐不是咱们学校的老师,人家霍普金斯大学的教授,却不这样看。”蔡教授要不是准备了杀手锏,也不会自信满满。
说着话,蔡教授打开公文包,道:“霍普金斯大学方面,重复做了钾通道的实验的科研组,专门来了一封信,赞扬北大与杨锐,我复印了几份,给大家看看。”
他拿出来的,却是厚厚的一叠几十份,让人闻到了浓烈的炫耀气息。
也确实是值得炫耀。
因为这是一篇充满了正能量的,满满的赞扬的短信。
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组总共4个人,在阐述了自己重复该实验的初衷以后,就是一股脑的说好话。
纯手写的赞扬信,好几百个词,全是好话,也令人佩服。
他们赞扬了杨锐设计的实验的逻辑性和精巧性,将之称作“可以比拟卡文迪许扭秤的精妙实验”;他们还赞扬杨锐实验的严密与容错,自称多次得到了相似乃至相同的结果,在抱怨“干扰了我们的实验”的同时,又庆幸杨锐的实验室人员不多,否则“会让我们的实验毫无意义”;最后,该论文的通讯作者,霍普金斯大学终身教授沃莱斯顿又对北京大学大加赞赏,称之为“培养出了一流学者的一流大学”!
蔡教授觉得自己的虚荣心是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看其他人的表情,凡是看懂的,大约也是一样的满足,看不懂的,也得看着别人的表情装作满足的样子。
来自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感谢信,对于北京大学的先生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认可了。
校长同志亦是看的摇头晃脑,看他眼珠子转动的方式,显然看了不止一遍。
“杨锐的实验,难度很高吧。”校长满足了以后,开始探究感谢信背后的故事。
蔡教授微笑道:“非常难,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组原本应该是设计了新方法,结果,新方法遇到的问题太多,为了追上进度,竞争第二名,他们最后不得不全面采用了杨锐的方案。”
惊呼和轻笑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