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败类!赔钱!”
陈光知道这些人都是被煽动的,也懒得和他们计较,只直勾勾的看着杨总工,“你的胆子好大啊。”
杨总工这时候知道怕了,赶紧回头招呼,让其他人都先安分下来。
庞副局又站出来说话了,嘴里讲的是之前那套,事归事,土归土,夏总之前该赔的都赔了,就算今年得新赔,那也得等到年底出了报告,再来慢慢定损。
你们这是聚众闹事,是犯法!
庞副局刚讲完,警车呼啦啦的就来,下来一群人嗖的把杨总工就给先铐上。
陈光拍拍庞副局肩膀,“凡事都按规矩来,该怎么判怎么判。”
然后他又回头看着杨总工,“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你过不去,如果你昨天真多点责任心,你这会儿都还该在厂子里拿奖金。你自己要吃里扒外,心术不正,就不要怪别人了。”
杨总工一听,顿时身子发软直往地上滑,他真没想到陈光和庞副局这么狠。
杨总工一被抓,其他人立马全慌了神,尤其是那些给拖来的农民,纷纷当场出卖起杨总工来。
得,这都不用额外取证了,现场就是人证,再加上执法录像,就是标准的供词。
恶意煽动,聚众闹事,事实确凿,杨总工都没法子狡辩。
等杨总工先给弄走了,剩下的人见没自己的事,心里倒也踏实下来。
不过他们也没急着走,好不容易见着正主,哪怕不敢找他闹,但纷纷拿着自己家里的情况,现场诉诉苦,留下个印象等年底的算赔偿的时候多一点也是不错的。
陈光本也想走一趟通山河沿岸看看,他自己也想知道这倒霉催八年的破厂子到底给通山市造成多大的损失。
于是他就把现场农户手机上的照片一张张的看了。
看着那漂了满池子翻着白肚皮的死鱼,那乌漆墨黑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臭味的腐烂莲藕,还有沿着河岸几乎不结果树干枯黄的果树,再看看这些农户浑浊里写满贫穷的眼神,还有他们起早贪和的干活晒得皴裂土黄的皮肤,再配合上此时这些人畏畏缩缩的表情,还有他们身上破旧的土布衣服。
惨,真的好惨。
虽然这些事并非自己的过错,但陈光心里还是觉得沉甸甸的。
他们当然容易被杨总工蛊惑,毕竟他们过得真的很惨。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围着陈总了,陈总很忙的!你们也别急着给陈总叫苦连天了,等年底的时候,你们找天宋集团的人赔才是正经。”
旁边的庞副局见陈光面色沉重,以为他是不快了,赶紧凑上来解围。
陈光默默的捂脸,他都快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听别人给自己的夏光环保判死刑了。
心塞塞的。
我真是谢谢你了庞副局长啊!
你已经提前把这债冤有头债有主的算到天宋头上去了啊。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省钱了呢?
“也对哦,那陈总我们先走了。”
“陈总再见。”
“回家了回家了,唉。今年我娃的学费,又只有找乡里乡亲的借了。”
“还借什么啊,谁家有钱借给你啊!”
“希望天宋能多给点吧,不然这日子真快过不下去了。”
剩下的农户纷纷做鸟兽散。
陈光回头看向庞副局,这胖胖的脸上陪着笑,“陈总,天宋要接收通山工业厂的事情,我们很早就说出去了。也不怕陈总您生气,真的,咱们通山市的老百姓,真的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他们来。如果陈总您现在还有时间,不妨和我一起沿着河岸走一圈,真的,太苦了。”
陈光一挑眉,“你怕我动关系截胡,拦着天宋不让来?你没想过,如果这样的话,我一亿七千万全打了水漂?”
陈光依旧板着脸,死死看着庞副局。
庞副局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肥肉,“陈总,小庞我算不上什么好官,你看我这肚子,也知道我也挺喜欢吃喝的。但你是不清楚咱们通山河的情况,唉。八年……整整八年啊!以前这通山河,我小时候还能光着屁股在里面游泳,现在这水里面只有小龙虾能活了。”
“不怕您生气,我是真心的希望天宋来接。我的确害怕陈总您拦下这事,如果还是夏光环保来管,如果通山工业厂还是这样,将来不是我乌纱帽的问题,是咱们全市上下上百万人口一起要受的罪。哪怕真是您的钱打水漂,我也真是这么希望的!”
“我当这官,是为了讨生活,但我也真想做点事,这八年,咱们通山市环保部门的人,过得真太煎熬了,我们心里难受啊!”